47 流言乍起:殉情是下策第2/3段
“刘祎之、元万顷那拨人能写出什么好东西?不看也罢。”李贤抱有偏见,做了不公正的论断。平心静气而论,北门学士虽附庸于武后,但在建言献策、著书立说上确有成就,著名的《建言十二事》便出自他们之手。
当然,这些不合时宜的事情婉儿不便说出来,此时也没有必要,因而只是淡淡一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殿下雅量,无论他们写得多可笑,不当一回事罢了。”
这话提醒了李贤,他绝非迟钝的人,警醒地说:“拿来我看看。”
婉儿起身,从从容容去取,方才进门时她将书卷交给了守门的仆从。
本想将书卷放在案头,李贤却说不必,婉儿便在房内找了一处宽敞的地方铺陈开来,李贤上前,只是扫了几眼,便冷笑不止:“我当是什么呢,婉儿,想必你早知道了,他们在讽刺我——所以你才劝我不要放在心上。”
婉儿装得愈发不经意,“这些读书人,就是喜欢搬弄是非,仿佛这天下,离了他们就要乱套。”
“针砭时弊、为民请愿这本无可厚非。饱读诗书又握笔在手,他们若是装聋作哑,天下真会乱套。”李贤这话说得公允。
婉儿娇笑道:“我就知道我们的太子胸怀天下,公而忘私。”
李贤在她头上轻轻一敲:“别给我扣高帽子!”
看时机已到,婉儿不动声色从袖笼中拿出武后的亲笔信,看似随意地说:“喏,信在这里,我也真是,差点儿忘记了!”
李贤笑笑,接过信去,信封上写着“太子贤启”几个大气刚劲的字,正是母亲擅长的行草。他一下子面色变了,缓缓拆开,将信纸拈了出来。
并不知信上写了什么,只见李贤的脸上越来越冷,表情越来越沉重,到最后仿佛整个人被雷击一般,跌坐在软榻上。
婉儿心跳加剧,忙着急询问。李贤却不发一言,只是随手将信扔进面前的火盆中。
“殿下。”她关切地叫道,却又担心加重他的苦闷,不再开口,只是默默坐在他身旁。
两人看着火盆中跳跃欢腾的火焰纵情吞噬着那薄薄的一张绢纸,像是在欣赏一场绝无仅有的精彩演出。相顾无言,只能握紧了手,彼此传递着支撑对方的力量。
接下来的数日,婉儿不再与李贤朝夕过从,她表面上是在避嫌自保,实际则是暗自寻访关于太子身世流言的踪迹,无奈这时的流言又像漫天飞舞的柳絮,没了根茎和依托,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看得见,却摸不着。
她也辗转托人打听过,包括一向要好的太平公主和相王李旦,可是仍旧没有半点儿头绪。传谣的人犹如鬼魅,行走于黑暗之中,却又因为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在阳光下也有了阴影。宫人们表面不敢多嘴一句,却抓住一切交头接耳的机会大肆传播,法不责众,况且谁也说不出始作俑者是谁。
按照阴谋惯有的逻辑,谁造成这样的局面谁得利,真相似乎就在眼前。
李旦义愤填膺,坚决反对这种论调:“诬陷!绝对是诬陷!”他之所以反应如此激烈,不外乎在众人眼中,他即将成为赢家,先是明崇俨道破天机,说他有帝王之相,接着明崇俨遭人报复惨死,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李旦似乎真的说不清、道不明了。
他显得十分委屈,拉着婉儿一个劲儿的解释:“婉儿,真不是我,我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别人不信我,你总得相信。”
婉儿任由他拉着,淡漠地回应:“我当然信,否则也不会来找殿下。”心中想的却是,李旦即便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绝没有这样的城府和手腕。
“你能信我,那太好了。”李旦松一口气,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或许这一切根本就只是巧合,这宫里的人没有乐趣,饭后茶余总要有些寄托,我们何必弄得这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去设来越冷,表情越来越沉重,到最后仿佛整个人被雷击一般,跌坐在软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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