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向死而生:永远记得你的六郎第2/3段
“我在哪里?我怎么了?”婉儿弱声相问。
“这是东宫的一间静室,您中暍了,暑邪所致。”女医的声调轻柔至极,像一阵微微吹来的风。
只是一听到“东宫”二字,这说明先前发生的种种并不是梦境,婉儿再也无法自持,咬紧被角,泪如雨下。
女医从热水中绞了一条方巾,悉心为她拭去泪水,“想哭就哭吧,有时痛哭一场,病灶都跟着去了。”再无多话安慰。
婉儿哭了一阵,自觉已足够,想着有话要问女医,这才察觉到有些失仪,“请问女医如何称呼?失敬了。”她的声音听上去嘶哑无力。
“奴婢只是尚药局一名最普通的杂使,女史不必介怀。”她端来一个药碗,单手将婉儿扶起,又塞一块软垫在婉儿腰背之间,示意靠上榻头。
婉儿从她手中接过药碗,这才仔细看了看女医,年近四十、风韵极雅,属于那种人群中一眼看不到,但一旦看到就离不开眼的类型。
“怎么称呼您?”婉儿又问了一遍,其实称呼随意,可以有很多种。
女医当然明白婉儿这是被突然激发出了好奇心,淡淡一笑:“女史可以叫我秦娘,请女史趁热将药饮了。”
婉儿恭谦地叫了一声,接着说:“其实饮不饮药也无所谓了,这世间许多事怕是都要与我无关联了。”
秦娘见她一副勘破生死的姿态,说了看似不相关的话,“女史醒之前,太子殿下一直在旁守着,失魂落魄的模样,任凭谁看了也不忍心,做奴婢的自作主张,想为殿下请脉,不想他却说,‘我已病入膏肓,是不治之症’……想来也真是奇怪,奴婢虽不才,这些年也看过不少症状,很多人明明有病,却说没有,很多人没病,却硬是说有……其实,心病没人能医,心药也不是一直都有。”
听秦娘说话无疑是件舒心的事,她的言语缓缓,波澜不惊,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显得突兀。
婉儿静心聆听,心上的郁结疏散了不少,但隐痛仍在,冷冷道:“我不知所见是否一定为真、所听是否一定为虚,或许真真假假,混淆了意念,便能少去一些烦忧,总有小恙,药石不灵,也总有顽症,不药自愈。”
秦娘没再多说,她一向说不出太多泛泛的安慰,只是强调:“这碗藿香佩兰熬了许久,女史全当喝来润喉,何况太子一定还有话要对女史交代,您总得打起精神来。”
婉儿认同这个道理,仰头将药汁喝下,或许因为满腹心事的缘故,完全没有尝出任何滋味。
“我该走了,太子或许也到了。女史请保重!”秦娘敛身为礼,与婉儿告辞。
婉儿在榻上还了半礼:“秦娘请走好。”
果真如秦娘所言,太子李贤听说婉儿醒了,火急火燎赶了来,他本有心一直在静室等着,可思绪纷乱,此身已非己有。
带着一脸悲恸,他慢慢走到婉儿跟前,“你无事就好。”
婉儿目光空洞,就那样直直地盯着他:“你何必要理会我,我本来就是一株长在掖庭的杂草,任凭我自生自灭,难道不好吗?”
李贤悔恨交加,嘶吼了一声:“我能如何?!”
这让婉儿深感意外,片刻才说:“为什么演那样一出戏?”
再也无从掩饰,他颓然立于榻前,像是犯下了一桩不可饶恕的错。
“为什么?”婉儿几乎是喊着说。
李贤的脸是苍白的,话也是苍白的:“……商议起事之时,我们订下了盟约,我率众在盟约上签了名,我们还起草了檄文……如今檄文和盟约都到了皇后手中……你的一片苦心只能付之东流,我不能保护你,已是无用之至,若还让你以身犯险,真是无颜苟活于世!”
婉儿只觉胸中翻滚,咬着唇、和着泪说:“订什么盟约?叛徒就在同盟之中!”低了头,声音也低了下来,“现在多说无益,我只觉你傻,傻到要用赵道生来挡我,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知道你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我同你一样傻,甚至比你更傻,我居然会信,至少当时是真的相信————这是我对不起你的地方,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应该质疑你,所以我决心已定,不论要面对什么,我都同你一起,死是最轻的惩罚,我只怕 听秦娘说话无疑是件舒心的事,她的言语缓缓,波澜不惊,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显得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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