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无情有恨:皇嗣八成是疯了第1/2段
婉儿匆匆赶到嘉豫殿,殿内寂静无声,值夜的杂役形如机械,一言一行都似有模板,她装作随意问了几个宫人,不料众人的口径十分一致,都说二妃早已离开。
这就蹊跷了,李隆基一直在殿外守候,殿中又并无偏门,皇嗣妃和窦妃两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婉儿独自在殿内走了几圈,没发现任何异常,这反而加重了她的疑心,有时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她又仔细看了看,发觉殿内的地面今日清扫得格外干净,都已是夜半,熏炉中居然还燃着香,这些都太不寻常了,婉儿开始感到李隆基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她犹豫着该怎样回复那个孩子,不痛不痒的慰藉之词是他反感的,胡编乱造的借口又欺瞒不到他,索性实话实说,才是真正的尊重。
见了隆基,婉儿将打探到的情形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此事大有蹊跷。”她初步判断说。
李隆基的眼中似有两簇小火苗一窜而出,“她们都在撒谎,我亲眼看见嫡母和母妃进的殿,一直寸步未离,试问她们何时离开?莫非——”他没往下说,但心中已经有了结论。
“嫡母和母妃多半已经遭遇不测,至于什么原因,什么目的,暂且不知,可皇祖母不会做于她来说毫无意义的事。”
婉儿看了他,清俊的小模样还未完全舒展开来,说出的话却透着几分老练。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你速速回去,与你父兄商量出对策来,切记不可意气用事,或许谋划这一切的人就是为了让你们自乱阵脚、引火上身!”她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李隆基低了头,不言不语,婉儿稍稍俯了俯身,微光中,她看到他淌下两颗豆大的泪珠。
心瞬间碎成粉末,只能望了他,听着那无声的啜泣,安慰没有用,如果可能,真想陪着他一起落泪,可婉儿还是撑住了。
待到隆基重新抬了头,面色竟有焕然一新之感,“我走了,先去见父亲一面。”他冷冷地说,将身上的披肩解下,交到婉儿手上。
“阿瞒!”婉儿却拥了他一把,气息虽弱,可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你的嫡母和母妃确实走了,但不是回了府,而是去了天国,那里很好,她们依然会守护着你。”
李隆基没去回应,只在沉默中往她身上轻轻一靠,难以置信的是,她的气息同母亲一样熟悉,这或许只是错觉,他这样解释。
李旦很快便得知了皇嗣妃和刘妃莫名失踪的消息,内幕蹊跷,他不忍去细想,更不敢去详查。李隆基在父亲面前有意隐瞒了很多,他相信父亲才是女皇真正要对付的人,因此知道得越少才越安全。
于是,隆基始终作出凉薄的样子,“不见就不见了吧,既然都说没看见,她们极有可能偷偷出宫了,毕竟这里的日子难捱,也没什么值得挂念……”
李旦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最得意的儿子会说出这种话来,手掌高高扬起,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怒和痛都变得麻木,反复念着一句,“她们都还未同我告别,怎么可以?”
“父亲。”李隆基叫了一声,半晌才说,“请您保重!”掉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必须仍然回到五王宅、回到女皇身边去。
李旦这才发现相王府这座牢笼越来越宽,先是少了孩子,现在又少了妻妾,再然后呢?他已孑然一身,难道真要被困死在这里?母亲已经做了女皇,非要赶尽杀绝才能称心?既然如此,何不用死作为筹码,押上一把最后的赌注……
正这样做着生死考量,有人从身后将他环抱住,温暖绵软的触感使他剧烈一惊,心卡在了嗓子眼儿,接着听到被压得低到极点的声音,“殿下别动,什么也不要急着说。”李旦一下听出这是婉儿的声音,这才安定了些,又听到她刻意提高了音量,用陌生又妖媚的语调说着,“皇嗣,她们不在了不是正好吗?你这般失魂落魄,我可不乐意看见……你我再也不用遮遮掩掩,这难道不是天意?”
李旦并不痴愚,立即领会了,将所有侍从摒退,随婉儿进了内室。
这一系列暧昧怪异的举动很难不让人怀疑二人别有私情。
一进内室,情形突变,李旦再也克制不住,整个人几近发狂,他失声痛哭道:“这些年,我失去尊严、个性、自由,苟延残喘地活着,为的是什么?我常常会想起病逝的父皇,死于非命的两位皇兄、流放他乡的七兄……我见到了太多死亡,比任何人都熟悉死亡的味道和节奏,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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