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朝天子一朝臣 030 居然又是你第2/2段
温灵娇坐在床上也不答话,吩咐侍女道:“荷儿,秋公子也不是生人了,你还不收起宝刀,泡茶摆座?”
秋仪之这才知道这侍女的名字,见她微微一蹲,将一柄匕首收在袖中,走了两步搬过一个马扎放在跟前,又从茶壶中汲出一碗清茶,送到自己手中,调皮地一笑道:“此处简陋,没有雨前龙井,还请公子恕罪。”
秋仪之哪有心思喝茶,没有接过荷儿手中的茶碗,站着不依不饶地问:“这营妓身份虽是假扮,然而毕竟军中人多嘴杂,传言出去姑娘又有何面目立于世上?”
温灵娇微微一笑道:“原来公子竟也如此怜香惜玉,小女子这厢谢过了。只是这名节二字,不过是腐儒之见,不知多少人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却都是男盗女娼。何况我圣教对此向来不看重,当年先师的大弟子,就娶妓女为妻,专心辅佐丈夫传教,便是我圣教第一位圣女。”
秋仪之是心思何等细密之人,短短数言便知这天尊教传教之时全不看重信徒身份,恐怕在下九流之中已经传播甚广,只不过士大夫不通庶务并不知情罢了。若是听之由之,恐怕天长日久酿出大祸,必须及时通知幽燕王,在广阳城中细细甄别,以免再生事端。
温灵娇却没料到秋仪之刹那之间竟有这样的心思,见他沉默不语,继续说道:“小女子既然委身于公子营中,那还望公子能够成全,赠我两匹劣马,也好让小女子逃出生天。”
仪之思索了好一阵,这才叹口气道:“也罢。在下既放过姑娘一回,那也不妨再卖姑娘个面子。还望姑娘此去,能够弃暗投明,改邪归正吧!”
温灵娇听了,微笑道:“公子果然仁慈,小女子终于没有看错。大恩不言谢,今朝一别,他日必有相逢之日……”说着,起身走到仪之身前,从袖中掏出一面铜镜,道,“此镜乃是小女子贴身信物,当下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若他日异地处之,凭此铜镜自另有一番计较。”
仪之伸手接过带着体温的铜镜,捏在手里,似有言相对,却怅然无语,径自走出暖帐,对侍候在帐外的石伟说道:“你去选两匹驽马,给这帐中两位小姐,放她们出营去罢!”
石伟忙点头称是,又问:“不知同将士如何解释?还请殿下明示。”
“这个简单,就说这两位姑娘本是犯官家女,被卖入青楼,这才沦落至此。按幽燕王军纪,这等良家妇女本不该充为营妓,是故放出军营听其自谋生路。”未待石伟唱完诺,仪之又低声吩咐道,“你选匹好马,暗暗跟在两人后面,看她们在何处落脚。我看你机灵,此事你一个人亲自去办,一旦查明事体,就速速来报,不能有半刻耽搁,切莫打草惊蛇,我自有重赏!”说得石伟连连点头,忙不迭地安排去了。
原来秋仪之早想到这两个弱女子,深夜之中在乱军丛中疾行,岂能远行,天尊教分舵想必就在附近,到时查明处所一举铲除,又是大功一件。仪之怀着满腹心事,慢慢走回自己的营帐,稍稍等了半个时辰,就听石伟来报,说是二女在大营南三十里一处小村住下。
仪之心想大事已定,连忙点起自己的三百亲兵,也不去通报郑淼及崔楠韦护二将,亲自带队跟着石伟就直向大营南方奔驰而去。疾驰了半个时辰,果见前方有一座不大的村庄,就派几名斥候前去探查。这几名斥候何等精干,不一刻就来回命:此村中井干灶冷,早已空无一人。
秋仪之一计不成,正在无措之时,却见四下点起无数火把,隐隐约约见传来一片喊杀之声,心想中计,便收拢人马,命令众军刀出鞘、箭上弦,熄灭火把灯烛,乘着夜色缓缓朝大营退去。
敌军倒也未曾追赶,仪之引军从容进营,却是满腹委屈,再无睡意。心想这番动静太大,再也瞒不过幽燕王耳目,必须从速如实禀报。于是取过笔墨纸砚,将今日之事并当初在广阳城中同温灵娇的对话如实写下,星夜既遣人八百里加急送往幽燕王府。
当夜无眠,次日又须按计划向汴州城开进。仪之昏昏沉沉走了一天,待大军扎营已毕,郑荣的回信已到。仪之接过,展纸,见幽燕王开篇即将自己一顿臭骂:说是办事如此胆大妄为,日后必将闯出滔天大祸,抑或连累义父兄弟及师长亲友,若将来再如此也不必等朝廷议罪,郑荣自会请出尚方宝剑大义灭亲,手刃这目无法纪的小贼。至于此事,朝廷若是追究下来,幽燕王府自然会遮掩过去,只是下不为例。仪之看了放下心来,细细往下读,却是谆谆善诱,要他事事要多向韦护崔楠讨教,多同兄长郑淼商量,将来切莫再擅自行动闯下大祸。
至此,仪之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两天的疲惫涌上大脑,匆匆用过晚餐,便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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