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朝天子一朝臣 066 大汉后继无人第1/2段
杨元芷被抬到软榻上,休息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两眼幽幽地望着面前这个不争气的学生,有气无力地说道:“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已。殿下是皇子,更要以天下为己任,不可沉湎于酒色,也不能灰心气馁。否则叫老朽怎么对得起先帝的重托……”杨元芷说着说着,竟老泪纵横起来。
郑昌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他平素最是刚愎自用,不肯认错,却道:“如今这世道老师也明白,正是小人当道,君子回避。学生我虽有心杀敌,却也无力回天啊!”
杨元芷紧锁眉头,喘着粗气说道:“这就是老朽要说的。上个月朝廷闹出一桩大事,殿下是否知道?”
“朝廷哪天没有大事?不知道老师说的是哪一件?”郑昌嘟囔着嘴巴问道。
“老朽说的是朝廷官员无端纷起攻击弹劾幽燕王爷之事。这事闹得极大,就连老朽也有所耳闻,不知殿下对此有何高见啊?”
郑昌想了想说道:“老师这么一说,也确实是一件大事。学生知道这些官员都不过是狂犬乱吠,但我朝有不因言获罪的律法,学生也只好约束熟识的官员不要随声附和罢了。”
杨元芷听了,知道话头已被自己挑起,对屋内服侍的下人说道:“你们都先退下,我有话要同殿下说。”
房中的太监宫女大多不认识这位几年前就已退休的老丞相,听他这么大咧咧地下令,都面面相觑地呆站在原地。他们的主子郑昌却知道老师有极重要的话要讲,便挥挥手示意他们退出门外。
书房内十来个使唤人听令,立即捻手捻脚地离开书房,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郑昌、杨元芷和秋仪之三人。
杨元芷见状,这才开口说道:“幽燕王爷是皇亲国戚,也是国家干城。那些官员无端指责,既有不敬之过,也犯了诬告之罪名。殿下管着吏部也管着刑部,怎么就不能去查查此事背后主使何人?有怎样阴谋?又当如何对策?”
郑昌身体肥胖,站了一会儿已是十分吃力,便找了张椅子坐下,说道:“这还用查么?那些官员要么是郑爻一党的,要么是些依附于宦官的下流小人。眼下京城里的局势老师也知道,那王忠海勾结郑爻,弄了什么劝善司衙门,搞得洛阳里里外外人心惶惶。这可是违背祖制的大逆不道之举,可圣上竟然听之任之。为什么呢?还不是明摆着要立郑爻为太子,又怕内外官员多嘴,借太监的手来压制言论嘛!”
郑昌一边喋喋不休地说话,一边低着头玩弄腰带上系着的明黄色带子,一会将带子解开、一会又打成一个结,显得烦躁不宁。秋仪之这才偷眼望着眼前这个身份无比尊贵的皇子——见他体型极为肥胖,身上穿着的五爪金龙绣袍被他的肚子撑得紧贴在身上,脸上也肥嘟嘟地都是肉,说起话来腮边的两块肥肉摇摇晃晃好似要从脸上掉下来一样。
郑昌缓口气,又接着说道:“老师刚才说了,幽燕王皇叔乃是国家柱石,这么多年了从先帝到父皇,从来只有赏赐,没有处罚的。像皇叔这样,人望又高,还掌了兵权,也都会被小人无中生有地群起攻击。像我这样空有一个皇长子的名分,还不得天天小心翼翼的。学生还想着学学河洛王三皇叔的样子,韬光养晦,安心做个太平王爷算了。”
杨元芷失望地看着这位不长进的学生,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道:“老朽刚才就说过了,殿下要多为大汉社稷考虑,有道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怎么能因为一点小小挫折,就学那些山野村夫逃遁避世呢?更何况,朝政要是真的被奸臣权阉掌握了,那殿下即便真的想做个寓公也不可得了。”
郑昌还在不断地玩弄那跟恼人的衣带:“老师的话,学生当然懂得。可眼下郑爻掌握着皇宫侍卫和禁军的兵权,那王忠海又极受父皇信任。要是学生有个闪失,被他们抓住由头,当即派兵把我抓起来,再胡乱按个谋反的罪名,到时候学生就百口莫辩了。”
“唉!殿下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要想安邦定国,手里没有兵权不行啊!”杨元芷长叹一口气,指着侍立在一边已许久的秋仪之说道,“殿下可知此人是谁么?”
郑昌斜着眼睛看秋仪之穿了一身整洁却并不华贵的衣裳,面目倒是蛮清秀,只是脸上没有半点常见的谄媚或者害怕的表情,反而带有一丝令人不快的倨傲。
郑昌见了,心中不快,又兼今日一早被老师训斥一顿正无处发泄,便正好拿秋仪之出气,道:“学生正要问呢。这是哪里来的粗人,一点规矩不懂,到了我这皇子府邸连刀都不解。要不是看着老师的面子,也不需本宫说话,下人早把他打出去了。”
秋仪之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郑昌方才几句话要是从其他人口中说出,他早就反唇相讥了。但今日他倒不是害怕郑昌的崇高身份,而是身负义父交代的重任,又碍着老丞相的面子,只好强忍着一肚子的火,低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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