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朝天子一朝臣 089 河洛王郑华第2/2段
秋仪之跟着郑华,在这大牢之中走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穿过了不知多少道铁门,牢中垂头丧气、百无聊赖、皮开肉绽的囚徒见了不知多少,这才一直走到牢房最深处。
刑部大牢最深处的这间房间倒是甚为宽敞干净,墙壁上开了巴掌大小的几个气窗,让屋内的空气也变得略微新鲜一些。
秋仪之紧随郑华走进这间屋子,见屋内一张几案后已坐了两名官员,看顶戴服色都是正三品的高官。他二人见河洛王郑华到来,同时起身迎了上来,行过叩拜大礼后,高呼:“礼部尚书施良芝、刑部尚书宇文观,见过王爷!”
郑华倒是十分随和,略带微笑道:“两位大人都是朝廷栋梁,本王则是天下第一闲散之人,怎么当得起两位的大礼呢?还请两位大人起来吧。”
施良芝和宇文观听了郑华的话,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只听施良芝道:“圣上有旨,要我等会审幽燕王郑荣之罪,应当如何办理,还请王爷示下。”
郑华展开折扇,轻轻摇了几下,道:“本王不通刑名律法,不会问罪,圣上叫我来,恐怕也不过是让我坐纛充数的。依我看,还是两位的主审,本王在一旁静听便是了。”说着,自顾自走到几案之后,在中间那张交椅上坐定。施良芝和宇文观听言见状,便分主客分别坐在郑华两侧。
秋仪之在一旁却是听得明白——郑华简简单单两句话就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言下又却有亲自任命两位主审之意,实实在在地捏住了实权——真心佩服起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王爷来,于是赶紧走上几步,毕恭毕敬地站在郑华身后。
礼部尚书施良芝见众人已各就各位,拿起惊堂木在几案上用力一拍,高声道:“带人犯!”
过不多时,就见四名狱卒带着一名身材甚为高大,脸上留着几缕美髯之人,一步一挪地走入房间。
秋仪之透过房内不甚明亮的光,定睛看去,此人果然就是自己的义父幽燕王郑荣。只见他气色尚好,只是神情略显疲惫憔悴,手上脚上都戴着铁链镣铐,每走一步都发出“丁铃当啷”的声响。
众人上下打量郑荣之时,郑荣犀利的目光也同样扫视着眼前这几个“判官”,直到最后才在秋仪之的面庞上停住。郑荣见自己这位螟蛉之子居然会在此处,震惊了一刹那,便知道以秋仪之的聪颖果敢,能在此处见自己一面就已是极为难得了,于是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朝他微微点头示意。
郑华就坐在秋仪之跟前,瞧见二哥朝自己这边点头,还以为在向自己打招呼,也忙起身拱手施礼,又对身旁的刑部尚书道:“宇文大人,有道是刑不上大夫。我二哥现在尚未审谳罪名,依旧是先帝的儿子、大行皇帝的亲弟弟、当今圣上的叔父,身负如此刑具,怕是有所不妥吧?”
宇文观尚未回话,另一边的施良芝却道:“王爷,这是下官的意思。幽燕王爷领军有近二十余,麾下猛将劲卒、亡命之徒不知有多少,若是看管得松了,被他逃遁出去,恐怕难以向皇上交代。”
郑华十分随意地玩弄着手中的折扇,直视施良芝道:“本王却看我二哥正要趁此机会向圣上表明心迹,并无逃遁之意。否则,施大人又岂能这样轻松地就能请我二哥到此呢?”
施良芝听了郑华的话,果然想起半日前那次不甚成功的诱捕过程当中,若不是现已沦为阶下囚徒的幽燕王令麾下勇士退下,说不定自己已成为众军拳下冤魂了。只好任由河洛王郑华下令道:“来啊,还不给幽燕王爷卸下手链脚铐,看座倒茶?”
四个狱卒听令,又见刑部主官宇文观没有异议,便从身上各自掏出钥匙,逐一打开挂在郑荣身上的刑具,又搬来一张座椅,让郑荣坐下。
在郑荣四个兄弟之中,他与大行皇帝郑雍的关系最好,跟岭南王郑贵的关系最差,而同眼前这位三弟河洛王郑华谈不上疏远却也说不上亲密。自己就藩幽燕以后,接触就更少,只每年中秋、元宵等佳节才礼节性地互通信函而已。然而在此大难之际,郑华竟然能不避嫌隙为自己说话,虽只是举手之劳,却已足以让郑荣大为感激,只见他摩挲着被铁链压迫得有些泛红的手腕,感慨道:“你我兄弟数年不见,竟已是物是人非,岂不让人唏嘘不已?”
郑华听了,居然吟出两句诗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万事万物的变化本来就是让人难以预料,二哥眼下虽在刑部大牢之中,但毕竟还是龙子凤孙,只要能够挽回圣心,那依旧还是名震天下的幽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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