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朝天子一朝臣 108 名将戴鸾翔第1/2段
秋仪之见眼下这番情景,已是惶恐万分,心中不住地懊悔:自己千算万算,终究百密一疏,若当初能够想到要先派一哨人马,占住黄河渡口这紧要关节,也不至于落到这进退维谷的地步。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在秋仪之一筹莫展,正待请教义父、师傅之时,却见安河镇方向扬起一大片烟尘,耳中又隐隐约约间传来马蹄蹬踏地面发出的低沉轰鸣。
眼下是前有黄河天堑、后有朝廷追兵,真是到了山穷水尽之地!
秋仪之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暗暗叫苦,却依旧指挥麾下一百余人临河摆下阵势,以做困兽犹斗。
这群官军来势极快,不到片刻功夫便已赶到黄河岸边。
秋仪之坐在马上凝神细观,见这群人马少说也有四五千人,自己手下这群疲兵若是同他们硬碰硬,便犹如以卵击石。于是他又赶忙寻找对方行军列阵中的破绽,只求能找个弱点冲杀出去,重新遁入庆州,再从长计议。
可没想到朝廷这支队伍却同方才拦阻在自己面前的安河镇守军大不相同——只眨眼功夫便已经排列成半圆阵型,将秋仪之这哨人马包围在黄河旁边——期间阵容严整、旌旗分明,竟没让秋仪之找到半分纰漏。
秋仪之这才知道,自己是遇上了真正的对手,心中已然绝望,只觉得这黄河之畔便是自己葬身之地。
然而已稳操胜券的官军却迟迟没有行动,却见一员武将从战阵之中从容走出,朗声说道:“幽燕王爷可在其中?”
秋仪之耳中听得清楚,抬眼见这员将领——身披金盔金甲,内着一件猩红战袍,坐下一匹枣红色高头骏马,右手倒提一杆银枪,左手按在腰间宝剑之上;看上去有四十来岁年纪,长得却是面大方颚、两颊丰润,三捋长须随风飘动,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好一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军人模样。
坐在车中的幽燕王郑荣听到他的声音,忙从车中钻出,勉力支撑起身体,站在车辕上说道:“本王在此!原来是戴鸾翔、戴元帅来了,你我怕是有十年不见了吧?”
秋仪之这才知道,眼前这人,便是大汉朝廷之中唯一可以同自己的义父相提并论的名将——禁军前将军戴鸾翔。又因禁军不同地方普通节度军,因此统领禁军四营的“前后左右”四名三品大将,也常常被尊称为元帅。
却见戴鸾翔听言,不慌不忙地在马上作揖道:“在下本来不过是王爷手下一员偏将,本应大礼相见,然而甲胄在身不便全礼,还请王爷恕罪。”
郑荣身体依旧十分虚弱,轻咳两声,继续说道:“你我都是行伍中人,这些虚礼何必放在心上?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昔日你我是战友兄弟,今日却要兵戎相见,这世事无情,真是令人难以预料啊!”
戴鸾翔听了,却似松了一口气,说道:“王爷知道就好,末将也是受了当今圣上的旨意,要请王爷回朝去。还劝王爷能够谨遵圣旨,不要在此大动干戈。在下虽然只是一员微末小将,却也敢保王爷回京途中无人敢来作践。再说王爷忠孝之名,天下皆知,末将回京之后,也必有本章上呈天听,为王爷辩白。”
虽说是两军对垒,但戴鸾翔离开郑荣只不过二三十步距离,口中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传到郑荣耳中。
郑荣听他话虽然说得客气,但语气十分坚定,似没有半点回还余地,便叹了口气道:“戴元帅一番好意,本王心领了。但当今皇上就未必肯听元帅一言。本王虽然不才,却也不甘心做俎上鱼肉。”
戴鸾翔听了,回答道:“有道是天恩难测。记得当年突厥南下,末将随主帅败退,丧师辱国,眼看就要连坐大罪。这时王爷上书北阙,尽陈利害,先帝英明,即恕我等之罪,让末将戴罪立功。此事历历在目,末将不敢有半点忘怀。”戴鸾翔说着说着,似乎有些动情,顿了顿又道,“王爷功劳远在末将之上,今所犯又只是小过,只要王爷同皇上谨慎解释,想必自有恩旨。”
郑荣摆摆手道:“就是这话。以本王之功、皇叔之亲,当今皇上依旧要下狠手处置。戴元帅虽是朝廷支柱,然而‘人孰无过’,到时偶犯小罪,圣上雷霆之怒降临下来,恐怕已无人替元帅辩白了。本王现在虽已走投无路,但也还要在此劝元帅一句,要早做打算、莫要自误啊!”
戴鸾翔原本是想凭三言两语劝说郑荣回去,免动一场干戈;可不料郑荣接过话头,竟在劝自己要留条后路。他虽然一向以文武全才著称,但口才毕竟比不上自幼饱只不过二三十步距离,口中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传到郑荣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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