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朝天子一朝臣 151 焚身以火第1/2段
然而秋仪之竟笑得比他更加大声:“哈哈哈哈,你算什么孤家寡人,我看你是独夫民贼才对!”
郑爻自小到大,从未被人当面这样责骂过,而当上皇帝之后,更是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上半个“不”字。然而今日他这堂堂皇帝,居然被这身上毫无功名的秋仪之当面痛骂,却又完全奈何不了他,霎时气得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秋仪之却似乎没有看到郑爻的这幅表情,一件件数落起他的罪名来:“我且问你:大行皇帝是怎么死的?王忠海虽然奸邪却也忠心不二,他又是怎么死的?你兄长皇长子殿下身在何处?当初擒拿我义父他老人家可是你下的旨意?劝善司在京城之中为非作歹是受了谁的怂恿?将戴鸾翔元帅从阵前换下意图加害又是谁的主谋?”
秋仪之口中所说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没有一件是郑爻可以光明正大说明的,果然将他说得哑口无言。
只听秋仪之继续说道:“我还是这句话:还有那个心思清明之人,真心肯认你这独夫做天子呢?这个问题,你不妨走出这皇城,到京城洛阳之中、到河洛近畿之内、到大汉普天之下去问问!”
秋仪之这一连串的问题,终于击溃了郑爻最后的心理防线,他沉默了半晌,终于长叹一口气,道:“你快去请幽燕王过来,朕要同他讲话。”
这句话,郑爻今日已是第三次从口中说出了,然而此次却说得有气无力,而不像之前两次那样盛气凌人。
秋仪之却显得有些不耐烦,大声喝道:“这话我也早回过你了。我义父现在还有要事要做,同你也无话可说!”
话音刚落,秋仪之却觉得方才语气确实是太过生硬,便是自己平日里同那些贩夫走卒打交道,也从未如此大喊大叫过——而这不过是为掩饰自己对于要逼死皇帝一事发自内心的胆怯罢了。
想到这里,秋仪之脸上肌肉不由得极不自然地一阵抽搐,道:“然而我却有几句心里话,想同你讲,不知可否进这太兴殿一谈?”
郑爻早已有三分屈服于秋仪之,忙道:“好说,好说。现在殿内空无一人,朕正好同你细谈。”
秋仪之闻言点头,刚要迈步向前,一旁的尉迟良鸿却将他一把拉住,耳语道:“这太兴殿中虚实未知,恐怕不可轻入。若贤弟执意想进去,不若由愚兄陪同可好?”
秋仪之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办的,乃是天下第一机密重要之事、是天下第一见不得光之事、是天下第一引火上身之事,若是让尉迟良鸿陪伴在自己身边,那便无疑是坑害了他。
于是秋仪之也不说话,摇头拒绝,却扭头对郑森说道:“不知二哥可否陪我同往?”
郑森平素虽以骁勇无畏著称,然而一踏入皇城之地他浑身上下的勇气都好似被抽干了一样,昏昏沉沉地不知所云。他忽然听到秋仪之召唤,也来不及多想,连忙答应一声,便翻身下马,跟着秋仪之向太兴殿走去。
大殿之内极为空旷阴暗,汉白玉材质的地面上胡乱摆放了无数皇帝仪仗,只是现在却无人整理,显得凌乱不堪,更加失去了它们本来应有威严庄重。
“朕……朕是想将皇位禅让给幽燕王,让他名正言顺地当他的皇帝……”一入殿宇,郑爻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秋仪之见郑爻放下皇帝架子,开口求饶,终于松了一口气:“这话我之前也说过了。你这皇位得之不正,本来就没什么资格好去禅让!更何况我义父他老人家乃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也根本无须你假惺惺的禅让!”
“这……这……朕不过是想在京城之中做个太平王爷,再也不要什么权力……也不要自由,从此闭门思过,不问世事可好?”郑爻近乎哀求地说道。
秋仪之见他这幅模样,心里不免有些怜悯,却狠狠心说道:“我大汉律令严格。光是你弑君戮兄的罪衍,便是恕无可恕。怎么还想着能锦衣玉食全身而退呢?我且问你,若是我义父落在你手中,可得善终吗?”
郑爻被秋仪之反诘得又是一怔,呆了半晌,才又说道:“朕罪无可恕,确实不该心存幻想。不若就此出家为僧,青灯古佛,日日夜夜诵经为幽燕王爷祈福,了却残生罢了,可好?”
“唉!”秋仪之长叹一声,“以你的身份,天下又有哪座小庙,能容得你这尊大菩萨呢?”
“难道,难道朕现在只有死路一条吗?”话至于此,郑爻终于从牙缝之中挤出一个“死”字来。
秋仪之终于赞同地点点头:“这话才在点子上。这天下已无你容身之地。何不干脆赴死,既是为郑家皇室留了体面,也是为你自己留了体面,可谓善莫大焉了!”
事到如今,郑爻终于意识到了生命的可贵。
他还想说些什么求饶乞活的话,能够打动眼前这个青年,放自己一条生路。然而他舌头已经僵硬,脑筋已经迟钝,再也说不出半个字不过是想在京城之中做个太平王爷,再也不要什么权力……也不要自由,从此闭门思过,不问世事可好?”郑爻近乎哀求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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