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2/3段
这些年,苏嬷嬷,庄静姑姑先后身故,燕枝等人因为到了年纪,出宫还家,嫁人生子,只有霜枝对那样的生活全无盼望,一直留在她的身边侍候着,如今在宫里,也被人尊称一声嬷嬷了。
霜枝想都不想,就道:“真到了那样一天,奴婢自是要去皇陵,陪着皇太后的。”
“霜枝啊,哀家去了之后,你应该出宫去,看看宫外的天地,像燕枝她们一样,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么些年,你也算小有积蓄,哀家再给你留笔钱,到宫外当个闲散的老太太,从族亲中收养个孩子,贻养天年多好。”
霜枝却道:“奴婢就是从宫外来的,对那些早已看惯了,并无留恋,奴婢姐妹二人,本是谋逆之罪,蒙太后不杀之恩,未曾祸延族亲,穷尽一生,亦不能报。奴婢就想陪着您一辈子,您在宫里头,奴婢侍候您,你去了,奴婢就到皇陵打扫院落,免得您在那儿冷清。”
孙清扬见她意思坚决,也不再劝,只道:“唤人请皇上过来吧,哀家怕也就是这两日的时间了。”
霜枝虽然豁达,也不由垂泪,“太后娘娘,不过是场小病而已,哪里就到了这样的地步,您快别说这样的话了。”
孙清扬笑道:“生死轮回,本是天道,谁能躲得过去呢?哀家如今是花甲之年,儿孙满堂,了无遗撼了,正该和先皇团聚。你别伤心了,请皇上过来吧,哀家还有话同他说。
朱祁镇正因为母亲缠绵病榻烦忧,到慈宁宫看见太后端坐椅上,见其神色还算安祥,心头稍定。
孙清扬伸手召他坐下,“皇上,哀家唤你来,是想同你说一些事情。”
朱祁镇坐到了孙清扬的身边,笑道:“不知母后有何吩咐?”
“皇上,这么些年,因为太过苦涩,咱们母子也不曾就往事坦陈相对过,今个哀家想听一听,你可曾怨过哀家另立祁钰为帝?”
看看满头银丝的母后,朱祁镇鼻头涌起一番酸涩,点了点头,“最初,朕是怨过的,但在草原上的那一年,看久了日升日落,朕也就释然,母后每每让人带来衣食,还有在南宫幽居的那七年,若非母后鼓励、照拂,朕也不可能坚持到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母后当时那么做,也是不得已,若不立新君,就会受制于人,朕虽不才,也不愿祖宗的基业毁在朕的手上,所以母后那样做,实在是英明之举。”
孙清扬叹道:“你能如此想,哀家也就放心了。皇上,祁钰对你虽然刻薄寡恩,但在乱局危困之时承继大业,于国却也是有功,若非他废立皇太子,引得国本动摇,虽有母子亲情,哀家也未见得会助你行夺门之变。再一个,祁钰若真是完全不念骨肉亲情,本可以对你痛下狠手的,但他到底没有,而且在其膝下无子的情况下,任你在南宫接二连三地诞下皇子,若他真是想斩尽杀绝,完全可以让你绝子或是暴毙,所以,你不要再怪他了。”
朱祁镇想到自己在南宫,日常吃食都要从门口的小孔递进,如同囚徒一般,有时甚至到了需要皇后钱氏做针线活换得好一些的衣食,到底意难平,只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孙清扬知道他心结难解,也不再劝,只道:“他日,你总会想过来的。哀家今日来,是想请皇上答应哀家,皇上百年之后,一定要废除殉葬制度,正统四年的时候,周宪王朱有墩薨,哀家曾劝皇上下旨免殉,你还记得吗?”
那年他只有十三岁,朱祁镇想了想方才点了点头,“朕还记得,母后让朕下旨说‘自妃、夫人以下不必从死,年少有父母者遣归’,母后提及此事,是责怪朕当年让祁钰的诸妃殉葬吧?那个时候,朕被幽禁了七年,心中极恨祁钰,累及家人,确有不当,当日,母后曾劝朕,臣子李贤也说汪妃虽立为后,即遭废弃,与两女度日,若令随去,情所不堪,况幼女无依,尤可矜悯。朕方才奉母后懿旨,让汪妃免殉,想到那些哭声,朕久久不能安睡,母后是对的。人殉之制,确实有违天理,令人发指。”
听了朱祁镇的话,孙清扬欣慰道:“皇上能这么想,哀家真是太高兴了,你是个好孩子,心存悲悯,能够度己及人,当年皇上能够释放了先帝们一直不敢释放的朱文圭时,哀家就知道,你有祖宗们不及的大慈悲。”
听到母后的夸奖,朱祁镇笑起来,笑中带着些自嘲,“朕有悲悯之心,还不是母后教导有方?于国,朕不能算一个合格的皇上,于子,朕不能算一个合格的父亲,但能够得母亲的夸奖,朕总算是合格的儿子。”
话说到这,孙清扬想起一事,问道:“见深有日曾问哀家,说听闻皇后与你说,你不是哀家亲生的,乃是阴夺宫人之子,这事,皇那一年,看久了日升日落,朕也就释然,母后每每让人带来衣食,还有在南宫幽居的那七年,若非母后鼓励、照拂,朕也不可能坚持到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母后当时那么做,也是不得已,若不立新君,就会受制于人,朕虽不才,也不愿祖宗的基业毁在朕的手上,所以母后那样做,实在是英明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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