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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新时代的大好青年,正处于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好时候,林宇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英年早逝这四个字居然会应验在自己身上。

  自小无父无母,孤儿一名,被附近一处名为大光明寺里的僧人收养,于庙宇里长大,虽然多年来一直和一群大小光头生活在一起,可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变成一个光头,如一般孩童一样,于附近的镇上学校读书上学。

  眼看着高考高分通过,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都已经寄过来了,花样年华,美好青春才正要开始燃烧,大把大把的靓丽美眉都在不远的前方对他搔首以待。

  沉浸在无数有关未来的美好幻想中的他,不过就是在庙宇里的大殿里玩耍的时候,好奇心作祟,从神像底部拿出了一个黑色木雕佛像,正观摩着这黑漆漆的奇特佛像之时,突然间,仿佛天地失色,眼前一暗。

  他不禁抬头一看,顿时傻了眼。

  卧槽!什么鬼!

  大殿里的神像居然朝着他笔直的坠倒了下来,庞大的佛身根本令他无处可避,林宇的心中仿佛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无数多年修炼而成三字经骂街口诀还未脱口而出,他那不算瘦小的身影,就被神像彻底笼罩,压在了身下。

  “我去你丫的佛祖慈悲......”

  这是他意识彻底陷入黑暗混沌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大魏王朝,景宁府,天云山脉。

  这是一片原始古林,树木高大参天,芳草遍地,草木丛生,奇花鲜艳,有飞鸟蝉鸣,有猿啼虎啸,有清泉叮咚,有仙鹤泣唳,一派原始自然的氛围在此间流淌。

  本是安静祥和的森林当中,此时却是惊起飞鸟一群,有不和谐的动静。

  “臭小子!还敢反抗,你这般蝼蚁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褚师兄让你将东西献上是看得起你,不知好歹的家伙!”

  清潭前,几名少年此时正将另一名落单的少年围在中间,对其大打出手,殴打倒地,还不曾停手,那拳脚之间,你来我往,疾风骤雨一般,可谓凶狠,没有丝毫留手的样子。

  而在不远处,还有一名锦衣华服的少年,面容冷漠,远观注视着这一切,眼神淡然,毫不在意。

  这般殴打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名少年手里捧着一株老参,满脸讨好的笑容,快步来到了这华服少年身前,卑躬屈膝的说道。

  “褚少,是一株已达百年火候的明黄老参,这林宇已经答应献给您了,请您笑纳。”

  华服少年神情不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样,是他身旁的一名高大的随从,踏步上前,拿走了这株人参,对着这卑微姿态到极致的少年开口言道。

  “行了,李良,这事公子记下了,回头公子有赏,至于那小子,差不多就行了,别把人弄死了,免得麻烦。”

  “是是是。”李良依然是谦恭的笑容,弯着腰,低着头。

  华服少年一言不发,根本没有看过李良一眼,似是无视他的存在一般,见东西到手,便径直转身,背负双手,缓步离开,随从亦是快步跟上,两人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李良脸上的笑容直到看见华服少年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帘当中,瞬间,他的笑容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满是阴沉冰冷的神情,双瞳里满是阴郁,狠毒的意味。

  “世家子弟,哼,迟早有一天....”

  略微静立片刻后,他方才转身,看向那前方仍然在殴打着倒地少年的同伴们,目光投向那地面上瘫倒,已经是浑身草屑泥土的少年,流露出一丝不屑的意味,随即言道。

  “行了,教训教训他就够了,别把时间耽误在这小子身上,趁着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们继续在山林里探索探索,说不定还能找到几味药材。”

  显然他是这群少年的主心骨,见他开口,围殴的少年们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更有甚者,还仿佛不满足的又踹了地上少年一脚,这才跟上前面的同伴,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先前喧闹的山林又复沉寂,四周都是静悄悄的,那粗布麻衣的少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就连呼吸声都越发轻微,趋近消失,一旁的清潭无风无波,惊走的飞鸟尚未归还,没有一点点声响动静,落针可闻。

  就这样,寂静的氛围持续了很久很久,本是高悬空中的金轮大日,也渐渐的沉入西边,暮霭沉沉,残阳如血,天地间渐渐的昏暗了起来。

  重归平静的潭水岸边,又吸引来了不少飞鸟,它们落于地面,叽叽喳喳的清脆鸟鸣不断,也有几只调皮的,此刻正栖落于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身躯之上,似是将他当成了这片草地的一部分,微尖的鸟喙,不时的轻啄着他那杂乱的头发。

  方远昏迷不醒,没有一丝一毫睁开双眼的趋势,方流尘要不是在数次查探之下,发觉他体内并无异样,气息尚算平稳,没有性命之虞的话,只怕早已承受不住打击。

  即使如此,三日间,源源不断地传输自己的本命真气,不曾休息过一分一秒对于这个年逾七旬的老人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负担,若不是他武道修为精深,身体早就先行崩溃了。

  “小远!”......

  一个魁梧的少年从门外急忙的冲了进来,是柯奇志来了,只见他火急火燎地冲进房内,看见沈天鸿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匆匆行礼之后,便直接来到了床边。

  沈天鸿也是毫不在意这些细节,柯奇志和方远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本人一生未娶,无子无女,看待他们便犹如看待自己的后辈一般,也就不在意一些宗门的繁文缛节。

  柯奇志也是没有一般弟子,对于掌门宗主的敬畏之感,生性豪爽大气的他,此刻也慌了神,心神都系在自己这个自幼一起成长的好朋友的身上,对着方流尘便是开口问道。

  “师叔祖,小远,还没醒过来吗?!!”....

  方流尘依然是微微地摇了摇头,随即不再理会,柯奇志面露伤痛的神情,一双明亮黑眸里有泪光闪烁。

  沈天鸿见状,微微摇头,上前一步,宽厚的手掌轻轻拍在柯奇志的肩膀上,轻言说道:“行了,你我都出去吧,让方师叔和小远静静,别打扰他们了。”....

  柯奇志强忍难过,看着老人那悲凉的模样,再看看那躺在床上,对于外界一切,浑然不知,面目安详犹如酣睡一般的少年,他心里纵有千言万语,也知此时不应该打扰这位老人和他的嫡孙间,有可能是最后的一段相处时光。

  他轻拭双目,没有言语,跟着沈天鸿的步伐,一起离开了房间,悄然掩上木门,留给爷孙二人一个安静的环境。....

  许久,不知何时,方流尘的眼眶中已是积满泪水,老泪纵横,肆意地沿着他那苍老褶皱的脸庞,缓缓地向下流淌。

  ....

  一滴,两滴,三滴。

  ....

  滴落在他那干枯的手背之上,又滑落,坠于地面,支离破碎。

  ......

  “是爹没用呐.....是爹没用呐.....不仅连你们夫妇俩,爹都没能保住,如今,连你们遗留于世上的唯一血脉,爹都无能为力啊,是爹没用,是爹没用呐!”

  .....

  房间里,回荡着的是老者犹如梦呓般的低沉呢喃,催人泪下的话语,一股悲凉,沉痛的氛围,悄然出现,萦绕。

  ...

  方远对房间里发生一切,都完全不知

  此刻,他似乎来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地方。

  他的四周,都是荒芜一片,寸草不生的黄土地,有山丘不断,此起彼伏,入眼皆是触目惊心的死寂,令他都有些背脊生寒。

  空气中有一股压抑沉重的氛围,让他胸闷不已,不由地,他想要仰头,打算习惯性地望望天空,放松一下紧绷的心弦。

  岂料,他一抬头,那本是有些倦意的瞳孔骤然扩张,震惊之情瞬间驱散了他的疲倦,嘴巴更是张得老大,脸上满是惊骇欲绝的神情。

  “这是!!!”

  但见,整片天穹之上,被一层浓厚的乌云遮蔽,厚厚的云层,让整片天地都黯然失色,昏暗不已。

  黑暗的乌云当中,似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翻滚不息,搅动风云,在方远的眼中可以看到,这方天穹当中,好像酝酿着某种恐怖的存在,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开重障,现身时间,顿时,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机渐渐地蔓延开来。

  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了起来,方远只觉得心中宛如压上了一块万斤巨石一般,呼吸都变的艰难了起来,那可怕的沉郁感,让他心情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有些惘然的看了看四周,低声喃喃道.

  “这到底是哪里啊.....我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我记得我明明还在自己的房间屋顶上,怎么会突然跑到这种鬼地方来了.....可恶,好像那个时候,有什么东西,冲进了我的脑袋里....然后...然后我就昏了过去好像。”

  “难道,这是梦境?”

  方远有些恍惚,他知道自己一旦入睡,便很容易做噩梦,但是如此刻这般,那脚踏实地传递出来的强烈真实感,那还真是第一次出现,无论是面前那无边无垠的荒芜黄土,还是那头顶天穹上,翻滚着的令人心寒的可怕黑云,都是这般真实。

  眼前出现的一切,都令他难以接受,自幼在镇岳宗长大,生长在天云山这种灵脉宝地的他,又何曾见过这般枯寂,死沉的景象。

  得亏他心志尚算坚毅,还不至于被眼前种种可怖的景象吓破胆子。

  他打起精神,心中又有几分好奇,迈开步子,朝着前方走去,边走,便目光扫视,入眼皆是荒凉,苍莽。

  似乎这片空间里,除了他,就没有第二个生命一般。

  随着他的前行深入,方远发现这四周,好像发生过大战一般,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坑坑洼洼,有不少深坑,巨洞,深不见底,宛如深渊一般。

  地面上,更有一道又一道深深的沟壑,像是被某种利器,狠狠地切割开来一般,短有十数丈,长的更是一眼望不到边际,起码有数百丈长度,彼此间,纵横捭阖,犬牙交错,透着一道道隐隐锋锐的气息。

  方远走过这里的时候,都能感到彻骨的寒意,心头发怵,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有些胆战心惊。

  这要是人为造成的,那么此人的修为,该有多么可怕啊!

  怕是自己那位修为深厚的爷爷都无法造成这般恐怖的景象!

  方远不由地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步履间也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一双眼瞳,充满着警惕意味,不断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吟!

  突兀地,没有任何征兆,一道莫名的声音,陡然间响彻天地,清脆嘹亮,宛如深山古刹里,荡气回肠的古钟声响,仿佛直接透过耳膜,直入人心灵魂,震荡心灵。

  方远整个人都懵了,紧接着,一股凛冽凶猛的风浪,从莫名的远方铺天盖地地袭来,宛如澎湃汹涌的潮水一般,接踵而至。

  这股庞大浩然的风力,令方远压根没有抵御的能力,他整个人都被这股剧烈的风浪给抛了起来,在空中宛如残败的落叶一般,没有自主能力,随着风势不停地转动。

  啪嗒!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浪渐歇,幸亏刚好把方远卷到一座高峰的上方,距离地面没有多远,风一停,他便犹如破旧的沙袋一般,从空中笔直降落到地上,结结实实地和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摔得他是昏头巴脑,七荤八素的。

  他勉力支撑膝盖,站了起来,心底涌起一股郁闷邪火,不由地狂吼出声道。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然而,话语方才出口,声音变戛然而止,方远整个人犹如见了鬼一般,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前上方的方向,眼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恐惧的意味。

  唰!

  衣袂被罡风吹动,猎猎作响,却不是他的衣衫发出的动静,而是那名宛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他眼帘当中的家伙。

  那是一名青年。

  他的面庞棱角分明,线条刚毅,剑眉笔挺,有些清瘦,身材不甚高大,却犹如青竹一般直立挺拔,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配合着那一袭白衣,不知为何,看着他,就让方远心中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深重寒意。

  这白衣青年,神情冷淡若霜,眼神漠然,眸子湛亮,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犹如传说中万年积雪不化的天池玄冰一般,令人望而却步。

  陡然间,这青年瞳孔骤缩,眼瞳中寒芒闪现,几乎是同时,天穹之上,乌云翻动的幅度,前所未有的剧烈了起来。

  刹那间,方远只觉得一道庞大深重的气势从天而降,更充斥着数之不尽的负面情绪,邪恶无比的感觉从他心底升腾而起。

  眼前一暗,顿时有无数狰狞的恶鬼,骷髅将他包围了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叫,刺痛耳膜,令人直欲作呕,种种恐怖的场景变换,令他瞬间沉沦,心底似乎涌现出无穷无尽的暴虐杀意,凶戾的情绪升腾。

  渐渐地,他的瞳孔附近的眼白都攀上了令人心底发毛的血色,整个人的神情变得极为狰狞可怖,宛如九幽地狱的厉鬼一般,嘴里发出犹如他听到的声音,一般无二的尖锐叫喊。

  锵!

  一道清脆的剑吟声,宛如晨钟暮鼓一般,传入他的脑海当中,顿时,他脑海里种种异象都被瞬间驱散干净,本已渐趋空洞的眼瞳又复清明神采,瞬间清醒了过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幻象出现!”

  方远心有余悸,适才发生的种种,令他瞬间汗如雨下,背脊湿透,脸上满是惊慌,他不由地将目光投向那名白衣青年。

  只见白衣青年神情如常,似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般,然而,他整个人的气势和先前截然不同了起来。

  一股惊人的气机从他身上绽放,锋锐,犀利,那是一种几乎能够撕裂天地,洞穿虚空的可怕锋芒,单单是看着他,方远都觉得双目刺痛。

  吟!

  有剑吟声响起,恍惚间,方远看着这白衣青年,他感觉站在他前方的,并不是一个,而是一口剑。

  是一口足以惊天动地,翻江倒海的通天神剑!

  他浑身上下,都流淌着一股锐利无匹的可怕锋芒,偶有飞屑掠过他的周身,瞬间就那锋锐切割成了粉末,不存于天地。

  那是剑的锋芒!

  这个人,就像是古老神话当中的绝世剑仙,手中无剑,而天地万物,皆可为剑,他本人,就是一柄最锋锐的神剑!

  只见他双指并拢,直指天穹,一道雪亮森寒的剑气顿时从他指尖激射而出,似是划破天际的闪电一般,瞬间冲入云海。

  轰隆隆!

  天上翻滚的黑云似是痛苦挣扎一般,翻腾的更加猛烈,紧接着,一道古老沧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怒火,犹如闷雷炸响一般,从天穹之上传来。

  “万剑生!你休想阻拦我等!我族入主这方世界,乃是天命,大势所趋!任你如何挣扎,不过是白费力气,徒劳无功!”

  青年眼中锋芒渐生,轻言道。

  “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举,武者顺应天命,简直就是自相矛盾,滑天下之大稽!你说是天命,那我就斩了这天命!大势所趋,我就逆了这大势!”

  “冥顽不灵!”

  黑云之中的存在似被他的话语激怒,咆哮声不断,滚滚黑气不断升腾,天穹如墨,似乎下一秒,就有黑暗降临大地,人世间再无白昼。

  而这白衣青年,神情冰冷,一字一顿的说道。

  “以身化剑,万剑归宗!”

  话音刚落,方远只觉得白衣青年身上的锋锐气机更甚,无尽的锋芒剑气,从他身上狂涌而出,四周的空气都被切割的支离破碎,虚空中都被这锐利无匹的剑芒洞穿,一个又一个黑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悄然出现。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方远只觉得此刻的白衣青年,像是化作了一柄饥渴已久,锋芒积蓄之后,猛然出鞘的惊天仙剑,带着森寒冷冽的剑光,似是要将这片天地都给刺穿一般。

  锵!

  又是一道剑鸣声响起,陡然间,青年身上寒光大盛,雪白的剑芒骤然扩大,这昏暗无光的天地,都被这道惊人至极的明亮剑光映照的宛如白昼一般,那夺目的锋锐寒光,刺激的方远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甚至眼皮都能感到刺痛,让他不由得连手掌都放置于眼前遮挡。

  天地间,似乎只有这不断颤动升腾的剑鸣声响彻,似乎是蕴酿着恐怖的攻势,隐隐待发。

  咻!咻!咻!

  陡然间,方远耳边响起无数凌厉的破空风声,仿佛无数口锋锐的长剑,划破空气,穿越虚空一般,单单是听着,就知道是何等可怕的攻势。

  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鸣声响起,震耳欲聋,方远耳膜都被震得生疼,一时间什么听不到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紧接着一股沛不可挡的磅礴巨力,犹如重锤一般,狠狠地撞击在他的身上,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他的灵魂。

  一下子他就昏迷了过去,整个人的意识,又陷入混沌,黑暗。

  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句话从如今的方远身上,可以说是表露无遗,一路走来,嘴角边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眉毛更是不由自主地向上挺,眉宇间是神采飞扬,整个人以往的那股颓丧的气质是烟消云散。

  不过也是得亏这一路没碰上宗门内的人,不然少不得明日起又会多一条有关他的流言:著名镇岳宗废物方远,终于精神崩溃,沦落疯癫。

  无论如何,方远心情很是亢奋,激动,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小屋里,和方流尘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一想到老头子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会呈现出的精彩表情,就让方远不自主地笑出声来,脚下的步子更是下意识地又加快了几分,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院落之前,还没进院,他忍不住高声大喊。

  “爷爷!爷爷!”

  呼喊了好几声,院落里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方远不由地微微愣了一下,不应该啊,按照爷爷以往的性子,要是这么呼喊,他早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了,哪能这么安分。

  方远压下心头的疑惑,推开院落大门,径直朝着中央主屋而去。

  砰!

  “爷爷!爷爷!”

  犹如恶作剧般的,方远猛地推开房门,冲进屋子里,带着几分调皮模样,一进房门就鼓足中气,大声呼喊。

  如今能够修炼以后,他也似乎终于卸下以往心灵上的沉重枷锁,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几分,调皮嬉笑的模样,满是活泼向上的生气,这才像个十多岁的少年本该有的面貌。

  只是方远在房间内左右张望,依然是空无一人,房里还是安静一片,到处都找不到方流尘的踪影,这让方远有些呆懵地挠了挠后脑勺。

  “奇怪,人去哪了?”

  ...

  接下来,方远几乎是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发现方流尘的踪影,甚至就连方流尘那一口随身兵刃都消失不见了,看起来似乎是被他带走了。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能让方流尘将随身兵刃都带在身上,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寻常,方远摩挲着下巴,眼瞳深处有几分隐隐的忧色。

  眼下,他也只有回到自己的房间,等着方流尘自己回来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把门关上,方远转过身,双眼一瞟。

  “嗯?”

  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白色信筏,用茶杯压好,方远一个大步上前,拿起信筏仔细看了起来。

  “乖孙子,爷爷有事出去一趟,短则三五天,多则一两月,宁神香已经放在香炉旁,每天晚上记得点一支,注意安全。”

  方远认得,这歪歪扭扭的字迹,不是方流尘又能是谁留下的。

  这寥寥数语,确实是方流尘的风格,看来自己估计的没错,只不过自家老爷子这一趟,三五天的可能性是不太大了,怎么的也得个把月的时间。

  对于自家这位老祖宗,方远还是很清楚的,不过以他老人家的修为,一般情况下也难得有什么局面能够对他造成威胁了,虽然还有些许担忧。

  方远一脸意兴阑珊,欣喜之情无法分享,是有几分可惜,不过回想起今天这个可说是他人生至今最幸运的一天,他的心头还是不由地涌起几分火热,一双眸子极其明亮。

  意犹未尽般的咂了咂嘴,方远还是决定好好睡上一觉,此刻的心境有几分紊乱,已经不太适合修炼了,虽然要分秒必争,但是必要的休息还是必不可少的。

  看着那已经沉入天边的红日,沾染了几分夜色的天穹,方远将院落里的房门都锁好之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稍加洗漱,便直接上床睡觉了。

  不过,他似乎忘记点燃方流尘说过的宁神香了。

  ....

  日换星移,天幕暗黑。

  柔和的月光,洒落大地,透过窗户,照射在了方远的身上,向上缓缓攀移,没多久,月光直接照射在了方远的脸上,将他一张小脸照的是亮堂一片。

  方远睡得很熟,双目自然松弛的闭合,神态安详,即便是没有宁神香的情况下,他也睡得极好,完全没有以往那样,无法入睡,噩梦连连的情况。

  不一会儿,似乎是潜意识里,察觉到光芒刺目,他无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的脸孔,一个翻身,仿佛是要避开月光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陡然间,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从方远脑海深处袭来,越扩越大,还没得方远醒转反应,他只觉得猛烈的天旋地转之后,自己的意识突地一空。

  似是穿越了无尽时空。

  唰!

  下一秒,方远终于停止了眩晕,意识清醒,回神一看,顿时令他眼瞳骤缩。

  只见出现在眼前的,赫然便是那天梦境里的一样,四面八方,都是荒凉的黄土地,死寂,枯竭。

  甚至就连风都没有。

  还是那样的昏暗,方远有些惊惶,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天,天穹之上,依然是乌云密布,暗无天日。

  但是好在,并没有如那天一般,黑云翻滚,邪气冲天,仅仅是覆盖于天空中,不见光日而已。

  方远有些懵了:“我怎么又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那天梦境里的种种,他可还是记忆犹新,深刻的很,那样恐怖又诡异的场景,他是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不过,事与愿违,通常才是人生常态。

  在方远惊恐又无奈的目光当中,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悄然于空中浮现,依然是一袭白衣,身板笔挺,神情若霜。

  “哎,又来了.....”

  方远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苦笑着抬头看着这位名为万剑生的白衣青年。

  只见万剑生没有言语,甚至那一对亮若晨星的眸子都没有看过方远一眼。

  他凌虚御空,宽大的纯白长衫中,一双修长宽大的手掌从中伸出,背负双手,遥望远方,一动不动,似是雕像一般。

  而不远处的方远,已经是直接一屁股坐下,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漫不经心的看着万剑生。

  “赶快打,早点打完,早点醒来.....”

  那一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无所谓模样,倒真让人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意思,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有些出乎方远的意料。

  眼前的白衣青年万剑生,突然间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在方远近乎呆滞的眼神中,他手掌虚空一握。

  嗤啦!

  一道宛如裂帛般的撕裂声响起,紧接着有数之不尽的纯白元气在天地间涌动,纷纷聚集在他的右手当中,一股又一股元气相互交融,凝为一体。

  几个呼吸间,居然是在万剑生的右手当中凝结成了一柄通体纯白的古朴长剑!

  只见这一口莹白长剑剑刃之上,闪动着刺目的寒光,一股子锋锐的气息扑面而来,锋芒锐利,剑气激荡,简直就是一柄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剑!

  虚空聚气,凭空成剑!

  这万剑生倘若是真实存在的人物,那他一身剑道修为简直堪称恐怖,如此强大的剑意,一手虚空成刃的绝顶功夫,在方远的认知当中,就连如今镇岳宗第一高手,当代宗主沈天鸿怕是都望尘莫及。

  紧接着,万剑生动了!

  只见他持剑的右手提至胸前,一剑而出,朝着前方虚空中,缓缓刺出,速度很慢,就像是被放慢了数千倍一般,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刺,却仿佛过了数个世纪那般漫长。

  然而,方远的眼中却感受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机,不同于上次见到万剑生那般的锋芒毕露,剑意凛然,杀机四起。

  这一刺剑,虽然迟缓,但却生出了几分雄浑,厚重的感受,仿佛剑身之上,有万斤巨石不留余力地压迫着,如山如岳般的沉浑,凝练。

  这一剑,无风无波,既无冲天而起的惊人剑芒,也无鬼神辟易的无双锋锐,但万剑生似乎魔障了一般,剑刺至尽头极致,缓缓撤回,又再度重复先前的动作,还有那一刺,沉重又迟缓的向前递出。

  一剑!又一剑!

  连方远都认识的这一招剑道基础当中的刺剑诀,万剑生重复了不下上百遍,只有这一刺,任何绚烂花俏的招法变化都没有。

  然而,渐渐地,这一剑,在方远眼里生出几分不一样的变化。

  万剑生这极为寻常的一剑刺出,涌动在周身的天地元气汇聚的更加浓厚,猛烈,而且他的身躯似乎更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吸纳着这些元气入体。

  他浑身各处,每一处筋骨血肉,似乎都随着这一剑而出,产生了极其细微的颤动,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其中更是有一种难言的玄妙奥秘。

  而随着他这一剑又一剑而出,元气似乎不仅涌入了他的气海丹田,更多仿佛都随着那独特的筋骨颤动而深入血肉骨骼当中,散于他四肢百骸。

  不一会儿,方远惊奇的发现,万剑生的肉体体魄居然也如同那一剑一般,逐渐升起几分厚重沉凝的气息,仿佛是他的躯体在这片刻之间,活生生的加重了不少,可是他的外表躯体却还是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是身体内部发生了不可察觉的神奇变化。

  下意识般,方远目光紧紧地跟随着万剑生的动作,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他都尽收眼底,牢记于心,身躯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虽然手中无剑,但他学着万剑生,右手虚提,也是一下又一下的向前递出。

  不知是过了多久,万剑生只怕是刺出了有数千剑之多,就连方远这般跟着学,也是感到浑身筋骨酸麻疼痛,额头汗珠遍布,整个人都有些受不了了,瘫坐在地上,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万剑生。

  突兀地,没有任何预兆,万剑生又是一剑而出,然而这一剑甚至比之前他所有刺出的剑还有来的迟缓,同样也前所未有的沉重。

  更让人惊悚的,是他这一剑缓缓而出,每过一处,都是将空气激荡起肉眼可见的波纹涟漪,虚空仿佛被这一剑给不停的洞穿,剑刃四周,到处都是空间塌陷之后,产生的可怕黑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可怕气息,剑身之上的雄浑凝重感几乎发挥到了极致。

  砰!

  剑尖到了尽头,它所触及的虚空,居然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虚空坍塌,凶猛的罡风,宛如刀子一般,朝着四周激射而出,狂风四起,卷起无数风沙,就连方远都要趴在地上,死死的抱着一块巨大的山岩,才能让自己不被这狂风吹走。

  许久,风停。

  方远这才狼狈的起身,浑身都是沾满了泛黄的泥沙,带着惊骇的神情,他目光投向万剑生。

  此刻,万剑生手里的那口虚空凝聚而成的长剑已然消失,他又复双手背负的傲然姿态,却是面对着他,一双湛亮的眸子看着他,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

  “伏天剑桩。”

  伏天剑桩?!

  方远愣神,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他反应,万剑生的身体陡然骤缩,瞬息间就化作一个小小的光点,霎时,光点移动,宛如流光划空,直接撞上了方远眉心间的位置,消失不见。

  突兀地,少年的手指似乎轻微的动了一下,停顿了片刻,他的手指再度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他原本停止跳动的心脏似乎重复活力,没有动静的胸膛又开始轻微的起伏了起来,幅度逐渐扩大,呼吸的声音愈发明显了起来。

  陡然间,少年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随即身躯犹如装上了弹簧一般,上半身直接弹起,吓的围绕在他四周的飞鸟又是一阵振翅躁动,纷纷仓皇逃窜飞起,迅速逃离,只剩下少年迷惘的双眼不断的朝着四周打量着。

  “这里是哪里啊......”

  少年喃喃的话语刚刚出口,便是脸色剧变,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在草地上来回来去翻滚,那是剧烈的头痛感袭来,他脑海中宛如洪流一般的信息纷纷涌入,一时间似乎脑袋要爆炸了一般,嘴里发出了凄厉的哀嚎,令人心惊。

  哀嚎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方才逐渐低落,平息。

  少年似乎终于缓过劲来,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遍布汗珠,浑身衣衫被汗水浸透,一阵猛烈的喘息之后,方才直起身子,坐在地面上,他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角,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情,似是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语道。

  “我这是,穿越了?!”

  融合了这具身体所有的记忆信息之后,林宇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这是一个与原来自己身处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像是曾经的地球古代一般,原始森林遍布,野兽飞禽凶猛,没有现代化的科技,没有城市化的高楼,有的都是宛如古代社会那般,雕栏玉砌,红瓦朱阁。

  这里没有什么枪械武器,火箭榴弹,最强大的武力,便是犹如曾经地球流传的某古国的武学功夫一般,谓之武道。

  在原主人记忆中,武道修行高深者,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可怕力量,能够翻江倒海,劈山断岳,抬手间,翻云覆雨,种种不可思议的威能简直不可思议。

  这里的人们都崇尚武道,也有类似林宇所处世界的学校一般的存在,只不过教导的并不是他曾经学过的文化知识,而是真正的武道修行法门,教导人们如何进行武道修炼,强大己身。

  他现在所处的这片地方,唤作天云山脉,是这片土地上,一个名为大魏国的封建统治的领土之内。

  天云山脉位于大魏王朝之下,九大州府之一,景宁府的城镇之外,而他本人则是这景宁府内,一处名为青岚学宫的门内弟子。

  这青岚学宫便是景宁府州里,最负盛名的传授武道的学宫之一,每年都有无数慕名而来的百姓子弟,欲拜入门下,习得那武道之法。

  这具身躯的原主人,也唤作林宇,今年已经十五岁了,进入青岚学宫修行已有三年,已经掌握了些许武道修炼法门。

  这方世界的武道大体可以分为三个大境界,分别是炼体,聚气,化神。

  每一重大境界,又可分为三个小境界。

  炼体便可分为,蕴力,凝血,元气,三重境界。

  聚气境可分为,真气,真元,先天,三重境界。

  至于化神境,似乎是太过高深的境界,林宇的记忆中并没有有关于化神境界的记载,而他本人,目前正处于这炼体第一重境界,蕴力境。

  从他的记忆中可以得知,这一境界主要便是武者通过各种锻炼身体的法门诀窍,来锤炼自身的筋骨,强壮自己的体魄,提升自己本源精华气血,锻炼出一副强悍的肉体,以此方能进一步突破。

  蕴力境似乎又可分为三个小阶段,前期二百斤气力,中期五百斤气力,后期一千斤,至此便算是蕴力圆满,可以为突破到下一个境界,凝血境做准备了。

  而林宇修行了三年,至今似乎才在不久之前,刚刚突破到蕴力中期的阶段,一身气力可达五百斤,这放在地球上,已经算是万夫莫当的惊人力士了,但在这片土地上,不过是个刚刚入门的武道初学者罢了,由此便可见武道的力量有多么可怕了。

  原林宇出身卑微,寒门子弟,其父母早亡,仗着天生一副力气不错,他以打猎砍柴为生,三年前他听闻青岚学宫弟子考核之事,便想着碰碰运气,来到了这景宁府,参加了那次的弟子选举考核。

  不曾料想倒是通过了学宫考核,进入了这青岚学宫,成为了一名青岚弟子,由此正式开始学习武道修行之法。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青岚学宫的日子,虽然不愁吃穿,衣食无忧,但学宫里弟子之间宛如一个鱼龙混杂的小社会一般,彼此间勾心斗角,争端不绝。

  总体而言,弟子间可以分为两大派系,一是世家门阀子弟,一是寒门子弟。

  世家门阀子弟,大多出身富贵,家族财大气粗,豪门贵族,天生就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姿态,性格倨傲,自命不凡,平日里最是瞧不起那些出身贫贱,家世清贫的寒门子弟。

  寒门子弟大多都是家境极差,穷困潦倒,甚至其中很多都是孤儿子弟,贫贱卑微,平日里通常穿着朴素,甚至破旧衣衫,对于世家门阀子弟而言,这些人在家族时就连给自己提鞋擦地都不配,结果在学宫当中,还得以平辈师兄师弟互称,这怎么会让这些世家子弟心甘情愿,自然平日里鄙夷,不屑是比比皆是。

  寒门子弟当中也可以分为几类人。

  其一,便是那些天赋过人,修行极快的,他们虽然是出生贫贱,但是进入学宫之后,修炼天赋展现,武道修行一日千里,颇受学宫重视,各种资源向其倾斜,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与其他弟子之间的修为差距愈发明显,身份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和其余寒门子弟拉开差距。

  其二,便是一些天资一般,不受重视的寻常子弟,他们为了修行的便利,彼此抱团,形成了一个个小团体,彼此间合作,完成学宫任务,出没山林,寻找灵药,提升修行速度。

  其三,便是投靠学宫里的世家门阀子弟,成为他们的走狗,因为青岚学宫有规定,世家子弟,只允许带一名家族内贴身随从入院,不允许过多的闲杂人进入学宫里,这也是为了减少世家子弟之间的纷争摩擦。

  自然有些喜欢讲究排场的世家子弟,很是不习惯,于是有些寒门子弟就冲着这个机会,投入这些世家子弟的招揽,成为其的走狗,以换取他们的一些月俸资源。

  其四,那就是像林宇这样,天赋普通,无依无靠,向来独来独往的家伙,他们还保留着自己的骨气,不屑为奴为仆,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解决,这也是青岚学宫里,最弱,地位最低下的一批人,也是最受欺压的一群。

  世家子弟是不屑像林宇这般根本毫无前途,堪比蝼蚁的寒门子弟,也自然谈不上欺压他们,而寒门子弟中的前两类醉心修行,潜心提升武道,也不至于欺压他们,最可恨的是第三类人。

  他们不思武道进展,甘心为奴,作为走狗爪牙刻之间,活生生的加重了不少,可是他的外表躯体却还是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是身体内部发生了不可察觉的神奇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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