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回家第3/4段
魏如意进来,没有特意唤她,只是走到她身边,浅笑道:“娘亲,夕阳好美啊。”
“是啊,好美。”陈云钗浅浅的笑,偏过头看她消瘦了的脸颊和越发明亮的眼眸,温柔的笑:“如意,你能平安回来,娘亲很高兴。”
“娘亲……”
“每天落日的时候,娘亲就会想,过了今日,明日又要开始了,日复一日。”陈云钗的语气依旧是那样淡淡轻轻的。
魏如意能理解她这么多年来内心的煎熬,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赫连家的事告诉她。
“娘亲,那块玉佩……找到它的主人了。”魏如意缓缓道。
陈云钗握在身前的手猛地一紧,刚好夜风拂过,银杏树的叶子被哗哗吹落一片。
待到风停时,陈云钗才忍住眼底的湿意,几次欲言又止,才喑哑着嗓子问:“那它的主人,现在怎么样?”
“来北燕很多年了,却一直在练一种能让人重返青春的邪功,如今邪功成了,但失忆了。”魏如意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没有波澜,可话说出来,还是再陈云钗平静了十几年的心里掀起了波涛。
失忆了,那她这么多年苦苦执着守着的回忆和痛苦,竟都是个笑话么。
“他在遇到娘亲之前,曾有一位夫人和儿子,可自从遇到娘亲之后,他便再不曾回去过了。那个儿子说,她娘在临终前,都想要见一见被他惦记多年的女子到底是谁。”魏如意轻轻说着。
又是一阵风气,卷起地上的枯叶,陈云钗心里的波涛却也慢慢平复了下来,甚至……她感到了一丝释然。原来他失忆了,原来他早已有妻小,原来他对那个妻小也如此的不负责任。这一切,都让陈云钗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给自己画的牢,自己给自己带上的枷锁,都像是啪嗒一下,全部解开了。
“风停了,夕阳也落了,如意,明日也来陪娘亲看落日吧,娘亲做你爱吃的桂花酥。”陈云钗转过身,望着魏如意浅浅的笑,笑容里不再有抗拒和悲恸,只有焕发新生的轻松和温柔。
魏如意看她放下,也抿唇笑了起来:“青儿也回来了。”
“让他一起来。”
“衍哥哥说,桂花酥也很好吃。”魏如意笑。
陈云钗跟着笑:“那就让他来时带一瓶梅花酿。”
魏如意眼眸弯弯,直到看着娘亲踏着夕阳最后一缕光回到房间,心里的空缺才慢慢的填满。赫连说他还会带无名过来吧,无妨了,来就来吧,谁来都不会再搅动娘亲心里那湖平静的水了,此后人生,娘亲也再不会与他相关。
夜色落幕,喜悦褪去后,便是心内的平静。
幽幽的烛火晃动着,楼衍看着跪在地上断了一条手臂的人,半晌,才道:“祁阳县东城村,她在那里,失忆了。”
“尊上……”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的错,抵消的不过是几十年的情分。我未伤,如意未死,我不至于杀你。”楼衍说完,转身便离开了那间黑色的屋子。
牧云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连想要喊他一声的勇气都没有了,只颓然的垂着脸落泪,可发生的一切终究无法再挽回了,终究那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分,再也不会有了。
牧云离开时,只背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一人一马,穿过这寂凉如水的夜。
“尊上,您真的不恨他吗,若不是他,您跟夫人也不会经受这些波折……”阿忠不解,楼衍却只默然望着牧云离开的背影,淡淡道:“他也是受我所累,才经受这些。让人沿途照顾,其他的,不必再管了。”
“是。对了,二师父说他已经独自赶往大齐了,让我们不必再跟着他。”阿忠道。
楼衍明白二师父的执着是为了什么,但无妨了,恩恩怨怨总要有一个了结,拂媚和师尊,兴许也已经和解了吧。
“回家。”楼衍说完,便上了马车。
阿忠蒙了一下,回家,回哪个家?
“尊上,您是要去国师府还是……”
“夫人在哪,便去哪。”楼衍淡淡提醒完,便抿起嘴角露出笑来,他的星儿,他的念念,他的家,这些,他都会用命来守护,再不让他们离开。
回到陈府,已是半夜。
魏如意蒙在被窝里一笔一笔的回忆着过往悲欢,还不等她盘算清楚,便觉暗处一道暗影袭来,不等她轻呼出声,下一秒便熟悉的气息堵住了唇。
魏如意感受着他温柔的动作,却狠狠将他给推开了:“哪里来的野男人,乱闯姑娘家的闺房,是要以身相许不成?”
楼衍听着这话,唇瓣微扬:“是。”
“不守夫道厚颜无耻。”魏如意轻哼,下一秒就见楼衍居然站起了身来,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裳。
窗外明月照进来的光,让魏如意只能模糊看清他的身体,薄薄的里衣贴着身,还能看到他宽阔而坚硬的胸膛和有力的双臂。
“剩下的,星儿自己来?”楼衍看着魏如意目不转睛的目光,解衣带的手垂了下来,似笑非笑道。
魏如意的脸腾地一下涨的通红,却故意道:“不稀罕,别妄想勾引我,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不为美色所动,坐怀不乱……”
魏如意越说声音越小,因为某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败类已经变成了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聊聊夜星伴着月光,渐渐迎来晨曦。
秋日的早晨已经带上了凉意,姜棣被丢弃在大牢的角落,老鼠吱吱叫着在他眼前跑过,他却连动弹的力气也没有。
明黄的衣袍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想不到最后一程,还是七皇弟来送我。”姜棣讽刺冷笑。
姜宴目光漠然,看着他如今这般,早已没有任何的怜悯:“朕给过你机会。”
“机会?”姜棣讽刺:“你别说这些好听的了,姜宴,你也不过是个虚伪的人罢了。不过你坐上这皇位也好,像你这样的人,注定会因为一辈子得不到真心而觉得孤寂。”
“四皇兄不会吗?”姜宴问他。
姜棣冷笑平复了下来,甚至……她感到了一丝释然。原来他失忆了,原来他早已有妻小,原来他对那个妻小也如此的不负责任。这一切,都让陈云钗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给自己画的牢,自己给自己带上的枷锁,都像是啪嗒一下,全部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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