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黑化的绵羊第4/4段
她安安静静做妻子分内事,以前覃炀觉得都是应该的,现在他再看她娴熟的动作,心里有愧。
覃炀过去,从后面抱住温婉蓉,缓声道:“我听大夫说了,你小产身体不好,要你尽量卧床休息,以后这些事我自己来,不用你伺候。”
温婉蓉没动。任由他抱着,语气平平:“二爷,我只是尽力做好妻子本分,伺候你是应该的,之前拿了账房的钱补贴我小娘没跟你说一声,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也没人需要我贴,你放心,覃家的一个子我都不会动。”
覃炀就知道温婉蓉会翻旧帐:“我说了,我不计较你拿钱的事。”
温婉蓉不动声色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张银票,放在八仙桌上:“二爷,这是当初找你要的一千两银票,我为给小娘逃生用的,她没用,我也没用,还给你。”
“温婉蓉,你到底要干什么?”覃炀早上那点火又煽起来。
温婉蓉重新回到床上:“不干什么,就是想告诉二爷,我不是把钱看得很重的人,以后账房只要是我支出的每一笔钱,无论数额大小,都会记一笔,月底给你过目。”
覃炀明显不耐烦:“至于吗?为老子一句气话上纲上线?”
温婉蓉始终保持一个语调:“二爷,这是原则问题,我是覃府主母,被一个下人指认打夹账,传出去以后还怎么管其他下人?我反省过,确实不应该,我没以身作则,不过不会有下次了。”
她态度良好,把责任揽自己身上,不说是非,让对方挑不出任何错,听起来却有种保持距离的刻意感,把覃炀拦在心门外。
覃炀吃了闷憋,又说不出温婉蓉不是,气得摔门要走,被叫住。
“二爷,你现在要出去,先把孩子的小东西帮忙烧了,好歹都是备给你儿子的。”她指着桌上一堆纸铜钱和小木箱子,不疾不徐道。
“什么老子的儿子!不是你儿子!”覃炀总算见识温婉蓉的绵里藏针,她不吵,但句句话戳疼处说。
温婉蓉不接下茬,摆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你吼什么?我说错了吗?今天早上不是跟你说过,你也答应了,发什么脾气啊?”
“你!”覃炀几欲发作,大力关门,转身回屋。
温婉蓉看他气冲冲走过来,倏尔笑起来:“二爷,生什么气呀,今天孩子头七,回魂看见爹娘吵架会哭的,你打开小箱子看看,除了衣服鞋我要管家去买了些小玩意,还差什么,二七再补。”
覃炀看她笑着说话,心里不是滋味,她要哭,他还理解,但她笑……他叹气,以对温婉蓉的了解,她心里不会比他好过多少,就是拼命忍。
“温婉蓉,你心里不舒服就哭出来。”他心里一席火灭下去,开打小箱子看一眼,皱皱眉,拨浪鼓、小木马、小木剑、布老虎……几乎所以小孩子玩的东西都有。
最后覃炀看不下去,盖上木箱,抱起来转身出去。
找个僻静的地方,一个人烧。
覃炀盯着燃起的火焰,手里握紧一件小孩的肚兜,在发呆。
冷静下来时,关于妘姨娘的事有其他处理手段,为什么当初选个最极端的,最后谁都没伤害,独把温婉蓉害了。
烧到最后,还剩覃炀手里那件肚兜,他打开看了看,准备丢火里,忽然手在空中一僵,借着火光,看清肚兜下面绣了四个小小的字——永、乐、安、康。
像四把锥子同时刺进心里。
覃炀眼里翻起极浓的悲恸。
经历这么多事,他们永乐吗?安康吗?
孩子没了,他不心痛吗?
他也满腹委屈,温婉蓉没见过清君侧方明两家怎么被屠杀,他见过,方明两家女眷被发配到最下贱的转营妓,被蹂躏致死,温婉蓉没见过,他见过。
他不在乎皇上清谁家,侧谁家,但不能清到覃家头上。
泄密,卖国通敌是大逆不道的死罪,诛九族,女眷同样发配军妓。
他怎么能让朝廷那些宵小,给覃家扣大逆不道的帽子。
到时谁管温婉蓉有心还是无心。
转念,他承认,最初他对不起温婉蓉,伤她害她,但后来极尽所能弥补。
再后来,两人感情好的时候,经常腻歪一起,天天都很开心。
为什么走到今天这步?
覃炀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大概太低估温婉蓉在他心里的分量,他戎马惯了,却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最终,那件肚兜他留下来,然后去书房,叫人搬两大坛子酒来,一醉方休,彻底喝趴下。
覃炀没回去,温婉蓉也没找人去问问怎么回事,两人各睡各的地方,不同床也不同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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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顺境是感觉不出多深的感情,恰恰,逆境最容易看出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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