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恐惧天赋者第1/2段
午夜降至，艾塞克大区著名的九十三号地下酒吧，灰砖块外墙上的焊接层几乎要因年久失修而被彻底整体剥离，入口处歪歪斜斜立着一块魔法驱动供能的霓虹招牌，忽明忽暗，亮起时能把半条马路都染成突兀的猩红色。那些与整座城市白日里的向荣朝气融合不到一处去的人，会在夜里隆重出动，九十三号地下酒吧，几乎算是他们最乐意光顾的地方。
季言虞沉着脸坐在吧台边上，头上戴了一顶黑色风帽，一下又一下拿铁勺子搅动杯子里的冰块儿。他与这里的气氛融合得很好，这倒是远远超出他进门之前的预期。这里的人看起来大多都是离群索居、特立独行的怪物，独自占据一块儿宽敞的位置，一言不发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像城中其他营业酒吧那样充斥着形形色色的玩世不恭狂放者。
“我说过，你的气质向来都很符合缄默人的定位。所以，真的不再仔细考虑一下吗？”一个冷淡的女声从他身后突兀地冒出来，引他感受到一股幽凉糟糕的寒气慢慢游弋攀上肩膀。脸上涂着灰红色油彩的女人绕过他的高脚凳，伸手搭上吧台边缘的玻璃板，高跟鞋踩在踏脚上，轻盈落座于他面前的位置上。
是李觅琤，他几乎要认不出她了。
“没有给你惹上什么麻烦吧。”她轻飘飘地说道，视线锁定在他的脸上。
“我以为你至少会说一声谢谢。”
“那就谢谢你。”她从善如流，转身对吧台里侧的侍者招手点单，“一杯匹尼萨尔绝望。”
“顽童说的没错，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没办法，人都是要长大的。”
“如果你把长大一词和违反管理条例划等号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别把我看成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棍。”李觅琤情绪很平淡，随手摆弄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灰色羽毛项链，不过才眨眼的工夫，她脸上的油彩就变成了橘黄色，形状也由原来随意涂抹的三道斜杠扩大成为了一只秃鹫的简版纹样，“我听顽童说，你想要和我谈谈。说吧，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放在明面上，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但永远不要试图管教我，荆棘公爵都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更别说是你了。”
荆棘公爵李骁恩，李万潼和李觅琤兄妹二人的父亲。
“我难以想象，顽童居然对你的所作所为全然不加干涉。”
“那是因为你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才会刻意美化这种亲属关系。李万潼有他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大家两不干涉，我觉得挺不错的，哥哥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李觅琤歪了歪脑袋，清冷的眼眸里透出几分恶意嘲弄的情绪，“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跳出来横加干涉呢？别觉得你和李万潼玩得好，靠着这二十多年的交情，就能对他家里的事情指手画脚。”
季言虞觉得心里冒起一股无名火。他手掌往下用力按压着玻璃桌面，微微向前倾身靠近李觅琤，低声几乎是咬牙挤出话语：“你都已经招惹上惩戒者钢仞影了，还觉得无需旁人干涉吗？你自己找不痛快，可下次别再撞进我眼里。救过你这一次就已经够了，下一次可别指望我会再施以援手。”
“不会再撞见你了。”李觅琤敛眸，简短下结论。
酒吧的推拉门被人猛地一把拉开，季言虞背对着大门坐，却立即感知到了来者身上强烈的身份标识。
身材高大而肌肉线条分明的男人一身黑衣站在大门口昏暗的区域里。
是那天晚上带队的队长，钢仞影达西努科。
季言虞有些不安。他的视线停留在李觅琤的脸上，后者看起来冷静而平淡，对钢仞影的出现也没有投注过多的关注，仿佛那个几天之前半死不活倒在血泊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他真的是佩服这姑娘的强心脏，跟她那个没事就喜欢一惊一乍的哥哥半点儿都不相像。
达西努科也不知道是不是约了人在这里，四下里扫过一圈后，就迈步往吧台走来。
李觅琤还在冷嘲热讽：“选吧台旁边的位置，你可真是不高明呐。”
“您的匹尼萨尔绝望。”侍者偏偏还不合时宜地将酒杯端给李觅琤。
&emsp，下一次可别指望我会再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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