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赵鞅的决定第2/2段
熊通大怒道:“我的祖先鬻熊曾是周文王的老师,在灭商之战中为了大周而死去,立下了大功,可是后来周成王册封我族,竟然只赐予一个子爵的封位。现在各路诸侯互相攻伐,中原势力衰微,蛮夷部族都归顺我强楚,可是周天子仍以蛮夷待我,不加封爵位,那我只好自称尊号了!”
因而在打败了随国之后,抛开周王室,熊通独自称王,号为楚武王。
这个举动不光对于中原各路诸侯,就是对于中原之外的各族而言,也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当时的各族人嘲笑荆楚是沐猴而冠,就如一个带着帽子的猴子一样,尽管荆楚称王,但还是改变不了蛮夷的本质。
但是现在,身为大周封国的晋国,居然也妄图称王,其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
一直到现在,赵鞅每每想起那个时候,都心有余悸,他甚至可以想象,一旦晋出公称王,必定会引起中原其他各路手握实权的野心家的效仿,从而把晋国和中原、大周带向万劫不复之地。
中原地区早已混乱不堪,唯一能够让大家忌惮的也不过大周封国这样的一层外衣而已,也因为这层外衣的存在,使得天下在战乱的同时,还保存有一定的礼仪和道德。可一旦各路诸侯称王,连那最后的外衣都抛弃了的话,中原恐怕会立刻成为一个群雄逐鹿的四战之地。
一切的道德、礼仪,在战争、利益的挤压下,都会化为泡沫。
虽然当今世界的局势已经很是混乱,但在周礼的干预下,所能造成的破坏也是有限的,各路诸侯在相互攻伐的同时,仍在小心的遵守着有限的游戏规则,打仗时,都还需要一副堂而皇之的借口,今天是“代天而讨”,明天是“吊民伐罪”。就连身在南方,一向蛮不讲理的楚国,都在遵守着那样的规则,也正是因为这样,楚庄王在灭掉陈国之后,又重新为其复国,郑国被楚国和晋国轮流攻打了上百次后,其宗祀仍然得以保存。
一旦那层温情脉脉的“道德”、“礼仪”的面纱被揭开,那么紧随而来的,将是赤裸裸的压迫剥削与无尽的战乱。
当时的晋出公得到了晋国内部一大片权势贵族的支持,其中也包括了当时的晋国执政范昭。
范昭知晓,站在周礼的角度,晋出公称王怎么也说不通,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借助那些上古儒生的力量。只有他们才能够推翻周礼的合理性,只要大周王朝失去大义的名分,凭借晋国的实力,摆脱周王朝的影响力,独霸中原,独自称王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在地下一直隐藏了几百年的那些上古儒生也希望借助晋国权势的力量,推翻周礼,恢复上古儒生的地位。
赵鞅一直认为,那个时候,绝对是晋国、乃至整个中原,面临的最大的一次危机。
在晋国的内部,关于晋出公要不要称王,要不要与上古儒生合谋分成了两派,两派的人物每次关于这些问题在朝堂上都吵的不可开交。
晋国朝堂之上的争斗,最后终于演变成了晋国的内乱。晋国所独特世卿世禄制,使得每个氏族在晋国内部都有自己独立的封地,耕种的奴隶,还有守卫封地的军队。大战打得十分的惨烈,持续了数年,晋国内部的六大氏卿在大战之后,范氏和中行两大家族直接被灭族,晋国执政范昭被杀。
在这场大战中立了大功,坚决反对晋出公称王的赵鞅当上了赵氏家族的族长,后来顺利成为晋国执政。晋出公逃亡齐国,半路上死去,于是赵鞅就立前昭公的曾孙骄做了晋君,这就是哀公,继位的晋哀公放弃称王。
在这场内乱之后,那些暗中支持范昭的上古儒生也随之遭到了无情的镇压,无论是大周王室还是晋国的保守派,都实在不想留下“上古儒生”,这么一批能够威胁大周王权的人存在。本着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只要稍微与上古儒生沾边的人,不管是刚刚出生的婴儿,还是垂垂老朽的老妇,都是一个字——杀。
那段记忆也成为了赵鞅不愿提起的一个回忆,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二十年来,赵鞅再也未曾见过范姬一面。范姬就是范昭的女儿,赵姝的母亲。
赵鞅一直以为所有的“上古儒生”都已经死于那场动乱之中,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还有高阳明这个余孽。二十年前,赵鞅和高阳明曾经见过一次面,虽然只是在战场上匆匆一瞥,不过那人所表现出来的隐忍与决绝,都给赵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二十年他一直生活在越国,那么他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传说中的大禹的陵墓,这让赵鞅怎么也无法释怀。
“啪”的一声,赵鞅手中的毛笔轻轻的落到书桌上,赵鞅盯着自己书写的“中原”两个大字,轻轻的说道:“高阳明,你必须得死,为了我的老师,上古儒生的秘密就让他永远埋于地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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