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八、自古工谗常掩袖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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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清之尚可有退路,只需切割与赵贵诚的关系,便是皇子赵竑身登大宝,也不会追究于他,可是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没了退路。皇子赵竑登基之日,便是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基业轰然倒塌之时。

  想到此处,史弥远冷冷扫视郑清之一眼,却发现郑清之正在微笑。

  这只是不经意间露出的一丝微笑,却让史弥远心情刹那间逆转过来。

  对郑清之其人,史弥远最了解不过,这人胸怀大志,又有真才实学,并非迂腐书生。史弥远甚为赞赏他,远超过自家门客余天锡,原因很简单,在史弥远看来,余天锡或许可为州郡长吏,却不是天下之才。而郑清之则不然,他既有志向,又有能力,还有气度,甚至懂得史弥远自己都把握不好的屈伸妥协之道。这也是史弥远为何当初慨然允诺,今后自己的丞相之位,将要属于郑清之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此番来,原因应是有二,一则试探,二则进言吧。

  史弥远的书房,并未装饰什么书法字画,仅仅是在书房西墙上挂着幅达摩坐禅图。为了取光,书房的纸窗都撑了起来,外头潮湿的风吹进,那张达摩坐禅图在墙上缓缓摇晃了两下,发出沙沙的声音。史弥远目光从郑清之面上移到画上,凝视良久,然后一笑。

  “文叔,你呀你……”他摇了摇头,自顾自端起杯子,饮了一口热茶。天气冷了,他不喜欢流求玻璃杯的那种冰冷感觉,故此用的仍是瓷杯。

  “相公,下官可退,相公却是退无可退。”郑清之见史弥远明白自己的真实用意,微微一笑道。

  “本相何曾想退了?”史弥远兀自强辩道。

  “数月之前,相公每隔一旬便要召下官问一次嗣子学业,如今两月之间,相公都未曾过问,若不是相公意欲退缩,何至于此?”郑清之站了起来:“相公,下官不才,为相公以腹心相托,却只怕相公畏首畏尾临事退缩呢!”

  史弥远沉默了会儿,然后点头道:“本相知道了。”

  史弥远自知自家性格,当初他除韩侂胄时,奉他之命前去刺杀的人迟迟未把消息传来,他则紧张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几乎就要投水自尽。郑清之此次前来,便是怕他想要退缩,只是情形如此,无论他如何在天子面前进言,天子都是固执己见,他虽说权倾朝野,可正面与天子对抗,这种事情却还做不出来。

  “至于皇子之事……”郑清之微微眯眼道:“相公,疏不间亲,相公不过是一个外臣,如何能干涉此事,当初岳鄂王手绾兵符,语及太子之事,尚为高宗训斥,故有此后风波亭之遗恨。相公之父,史越王虽参赞立嗣,却也不曾如相公这般,于天子面前直言激切,伤父子之情……”

  他话说得极重,史弥远却越听越欢喜,待听得提及自家先父,他伸手摆了摆:“文叔,我明白了。”

  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他拉住郑清之之后,叹息道:“文叔大才,胜我十倍,若非文叔点醒,我几乎铸成大错!”

  “相公既是明白,那下官便要告退了。”郑清之微微一笑,躬身行礼:“事不宜迟,相公,还应速速行事。”

  史弥远破例将郑清之送至门外,回得屋中之后,立刻遣人去唤薛极。此事他自己不能出面,让薛极这个心腹出头,再合适不过。

  得到史弥远召唤,薛极匆忙赶了过来,听史弥远说了郑清之之语后,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见他未曾反应过来,史弥远笑道:“疏不间亲,天子家事,自有天子家人出面。皇子非为天子之子,亦是皇后之子,是非对错,自有皇后进言。”

  薛极立刻明白过来,因为皇子赵竑当众远明白自己的真实用意,微微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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