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奉诏奏请驱史党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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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宣缯府中,二人对视苦笑,只觉前途渺茫。

  “我老了,也做不得几年官,明日我便向官家上折子,自乞致仕养老。”宣缯叹息道:“能活着回乡做个足谷翁,我意便足了。”

  “宣参政此言差矣。”宣缯已经是位居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以史弥远揽权之势,他这官已经是升到极至,故此有此急流勇退之心。薛极则不然,他是极热衷于功名的,虽说年纪比史弥远尚大一岁,却还不想就此致仕,他微一沉吟后道:“若是今日之危局不解,你我便是想安隐田园也不得,甚至……只怕要祸及子孙了!”

  “本朝向来优容士大夫,何以至此?”宣缯奇道。

  薛极压低了声音:“本朝是优容士大夫,只是史相公可不曾优容士大夫,今日之局了后,你我与史相公,尚能如往日否?”

  宣缯微微一抖,面色立刻变了。

  他们越是与史弥远亲近,便越是知道他心胸与手段,今日之局,他们与史弥远虽未反目,但想重归于好,只怕是不成了。他与史弥远情属姻亲,尚有如此之忧,那薛极更是如此。

  “薛会之,你究竟是何意思?”宣缯问道。

  “一边是慈明太后,一边是史相,另一边是真德秀那帮子迂人。”薛极自茶盘中拿起三个茶杯盖子,每说一个,便将一个盖子放下,摆成鼎足之势。之后他抬起头来,对宣缯道:“宣参政,三足鼎立,史相虽说势大,一时之间却也无法获胜。”

  “那又如何?”

  薛极微微一笑,仿佛智珠在握,宣缯此时神情,却象极了自己昨夜的神情。那人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时,自己也是这般错愕。

  “你我二人,原本属史相一脉。”薛极又拿起一个茶杯,放在三个茶杯盖子中间:“只是现如今,史相便是不对你我二人生出猜忌之心,只怕也会疏离你我,恰如前些时日一般。故此,史相这边,你我算是极难回头了。”

  “真德秀、魏了翁,虽是声高望大,却非执政之才,只知抱残守缺,死守经书不放。他们对你我早有嫌隙,以你我二人为史相死党,你我便是去他那一边,也必不得信。况且如今以你我之位,前去仰此二人鼻息,我薛会之不才,亦耻为之下!”

  他每说一段,便移开一个茶杯盖,宣缯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落在最后一个茶杯盖上:“以你之意……莫非真去投杨谷杨石?”

  “杨谷杨石……依我料想,你我如今这进退维谷之局,便是他兄弟设计好的。他先是示好于你我,又令人播送流言,令史相对你我起疑心,再又弄出邓若水这狂生,便是要逼得你我不得不投向他们了。”薛极苦笑:“这是连环计,毒甚,狠甚!”

  这连环计的狠毒之处,便在于他们即使看出是连环计,也只能往下跳。他们若是不想就此致仕,不想致仕之后尚被追责,唯有投靠杨氏势力,对史弥远反戈一击。

  宣缯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可是要他去面对史弥远,多年积威之下,他心中还颇有犹疑。

  “此事不妥,不妥。”好一会儿之后,他摇头叹道:“你我便是投了杨氏,史相倒台之后,那真德秀一伙必不肯善罢甘休,满口什么除恶务尽,你我二人到时,只怕仍是弃子之命。”

  “正是,宣参政果然不愧是宣参政!”薛极用力一拍桌子,将那茶盘之上的茶杯尽数拿了出来:“他们斗来斗去,好处都是他们得了,却让你我二人受累!”

  “薛会之有何良策,快快说出来,莫再卖关子了!”

  “宣参政休息,你且想想,咱们似乎漏了一方……”薛极在桌子上笔划了一下,然后笑道。

  “漏了一方?”宣缯皱起眉来,想着朝堂中还有哪一方未曾提及:“你说那些墙头草么,他们成得了什么气候?”

  “非也,非也!”薛极又将那一个杯子三个杯盖都放进清空了的茶盘,然后拍了拍茶盘:“还有一方就是天子!”

  “官家?”宣缯一惊:“官家为史相亲选,又是史相一手将他推上帝位……”

  “那是以前,如今呢?”薛极冷笑一声:“官家起自民间,知晓民生疾苦,甫一即位,便召选良医为民义诊,所耗花费,由皇庄补足。又亲辟也会疏离你我,恰如前些时日一般。故此,史相这边,你我算是极难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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