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外来者第1/2段
卡拉多的夏季,高大的安尔加山覆压上千万年的冰川融化,一道冰冷刺骨的水流湍飞四溅,于山谷巉岩激荡,落入帕加米尔平原的辽阔大地上,流淌数百里,汇入奔腾不息的麦尔加河中,直达天际。
这条河叫森溪,有个村子叫河溪,森溪水滋养了河溪人,一代又一代。总是夏季涨水,冬季断流,所以村民又称其为信河。
清澈的信河浇灌下,两岸的棕黄地衣繁茂。不远处就是安尔加山的支脉——坎塔尔山,山腰上是葳蕤的针叶林,雪花盖顶,簌簌冰霜飘洒,在永恒之轮澄亮的光下闪烁七彩虹雾。
坎塔尔的树林里有狼,有羊,有鹿,还有棕熊,以及卡拉多最臭名昭著的霜冻巨人蜘蛛。
海拔七百米的坎塔尔是天然的猎场,是勇敢者的乐园。
这一点是如此之清楚,连路标牌上都有“孩子、妇女、懦夫禁止入内”的字样。
今天。
又是阳光明媚。
南方反叛军和帝国部队越来越疯狂的战火丝毫没有影响安宁的河溪。
德尔铁匠康逊披上一条“喀马琪”的防火布,朝年轻的妻子打声招呼,赤着膀子,走出老旧的木门,来到庭院里热浪熊熊的铁炉边,拿起脏兮兮的铁钳,夹起一块铁锭,放在红热的炭火上。
他乘着闲暇,打量远处的坎塔尔山,那里有他的足迹,以及血迹。
每当他想起那只该死的蜘蛛,左腿膝盖就隐隐发麻而刺痛,这是那玩意留给康逊的小小纪念,用余生不断的苦楚嘉奖这个逃脱蛛吻的男人。
康逊不后悔,当他第一次看见那只霜冻蜘蛛——哪怕还是幼体就有石磨那么大,优雅地游弋于林间雪地,幽蓝的甲壳好似水晶,行走间不断摩擦,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八对冷冰冰的复眼带着大自然本真的杀意,一对獠牙下是阴险的毒液、坚韧的蛛丝,蓄势待发,给所有遭遇者以噩梦般的恐惧。
康逊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掌摸了摸茂密的胡须,喃喃自语:“等着我,用不了多久,我就来亲手了结你,我会沐浴着你的血液,痛饮蜜酒!”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十几年了。
他漫无目的地扫视周围。
河溪依然是那样,守卫们尽职尽责,居民安定,雏鸡和小狗到处跑,孩子们打打闹闹。
康逊看着这美好一幕,心里却还是有着不安。
南方的反叛军势力越来越强大了,不久前在森河走廊旅馆喝酒时有个游吟诗人说临近的村子有猎人发现叛军的身影。
一想到这个,康逊就觉得乌云盖顶,心情沉重。
“咦!”他猛地惊叫起来,“那是什么人!”
河溪的石板路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个骑蜘蛛的男人。
康逊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只刚成年的霜冻巨人蜘蛛,足有一栋小平房那么大,宽厚的脊背能承载六七个人。现在一个高大的男子坐在这只霜林霸主的躯体上,表情慵懒。
霜冻巨人蜘蛛剔透的躯壳被密密麻麻的金色流苏、水蓝珐琅、碧绿翡翠、粉嫩碧玺装点得精致华丽之极,就像最顶级的艺术品,嗜血的猎杀者却好似蓝玫瑰般温柔雅致。那个男人坐在纯金的鞍鞯上,披着老熊皮,身材有些瘦削但骨架粗大挺拔。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看来是外来者,一个豪富而有力量的外来者值得一万分的主意。
康逊看着他的坐骑移动过来,那种“嘶嘶”声越来越清晰。
他的膝盖又有些刺痛了。
几个守卫迎上去,他们只是一些经验不足的年青人而已,康逊生怕那个蛛背的男人居心不良,一时兴起就杀人——那些贵族都这样——孩子们肯定有危险,尤其是那蜘蛛——该死的蜘蛛!
他大叫一声,抄起铁锤,也迈步冲锋。
“啊——”他发出驴子发情般的吼声,冲了过去,一条防火布下一身白膘肉若隐若现。
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所有人都诧异地扭头打量着他,包括那个蜘蛛背上的人。
他的豪迈吼声一下蔫了,讪讪地停下脚步,把锤子藏在身后绿翡翠、粉嫩碧玺装点得精致华丽之极,就像最顶级的艺术品,嗜血的猎杀者却好似蓝玫瑰般温柔雅致。那个男人坐在纯金的鞍鞯上,披着老熊皮,身材有些瘦削但骨架粗大挺拔。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看来是外来者,一个豪富而有力量的外来者值得一万分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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