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集 蔡邕劾奸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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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而京兆又发地震,司空袁逢因此罢职,以太常张济为司空。

  夏四月甲戌朔,日食之。王甫、曹节等奸虐弄权,扇动内外,太尉段颎阿附党从。曹节、王甫父兄子弟为卿校、牧守、令长者布满天下,所在无不贪暴。

  王甫养子王吉任为沛相,尤其残酷,凡杀人时皆磔尸,后载于车上,随其罪目宣示属县,夏月腐烂,则以绳连其骨,周遍一郡乃止,见者骇惧异常。视事沛国五年,凡杀万余人众。

  尚书令阳球闻此发指,常拊髀发愤道:若阳球一朝作司隶校尉,岂能容得此曹之辈!

  未料天从人愿,即而竟然果真升迁司隶校尉。

  王甫使门生于京兆界内搜掠榷官财物七千余万,明火执仗,公然横行。京兆尹杨彪告发其奸,言之于司隶校尉府。杨彪乃是太傅杨赐之子,也是一个不怕事者。

  当时王甫休沐里舍,不在宫中,段颎方因日食自劾。

  阳球于是诣阙上书,劾奏王甫、段颎,及中常侍淳于登、袁赦、封羽等人罪恶。

  因铁证如山,乃悉收王甫、段颎等至洛阳狱,连及王甫之子永乐少府王萌、沛相王吉。

  阳球亲临狱中拷问王甫等,五毒备极。王萌先前亦尝为司隶校尉,乃谓阳球道:我父子既当伏诛,亦以先后之义,请少以楚毒之刑,假借于我老父之身。

  阳球恨骂道:尔父子罪恶无状,死不灭责,乃欲论先后,求甚假借邪!

  王萌回骂道:狗东西!前日奉事我父子有如奴才。奴敢反主乎!今临坑相挤,行自及也!

  阳球大怒,命狱吏以土塞窒王萌之口,箠扑交至。

  由是王甫父子难耐酷刑,悉皆死于杖下。段颎恐惧至甚,亦随之自杀。

  阳球乃以王吉素常惯用之技,施于其父子之身,终如当初所愿。如此尚不甘休,又命僵磔王甫尸体于夏城门,大署榜文于城墙上,淋漓四个大字:贼臣王甫。

  又尽没收其家财产,妻子皆徙比景。

  阳球既诛王甫,欲次第劾奏曹节等奸宦,乃公开敕令中都官从事:且先除去权贵大猾,乃议其余。公卿豪右若袁氏儿辈,你等从事自去办之,何须我司隶校尉!

  权门闻此豪言壮语,莫不为之摒气丧魂。曹节等闻之,皆都不敢出其沐舍。

  时逢汉顺帝虞贵人病故下葬,百官皆会丧郊外,然后还朝。

  曹节随众而行,进夏城门时,猛然抬头,陡见碎磔王甫之尸,又见四字榜文。不由魂飞魄散,潸然泪下,对诸常侍言道:我曹虽可自相残食,何宜使恶犬舐其汁乎!

  诸常侍:然阳球兵权在手,又誓杀我等尽绝,如其奈何!

  曹节:今且俱入内宫,勿过里舍,我自有处。

  商议已定,于是直入省内宫苑,向天子哭诉:阳球乃是酷暴之吏,前番三府劾奏,本当免官。以九江微功,复见擢用。愆过之人,好为妄作,不宜使在司隶,以骋毒虐。

  灵帝亦正悲悯王甫之事,乃采纳曹节进言,诏命罢免阳球司隶校尉之职,迁为卫尉。

  曹节便借帝旨,敕令尚书召阳球入宫拜旨受职,不得稽留。

  阳球被召急迫,知道此番若被宦官又占上风,必致前功尽弃。因而入宫登殿,不去有司交接官印,而是大声呼唤,求见天子。声如鹤唳,响震殿瓦。

  灵帝闻声入殿升座,怒问道:此三尺禁地,是何人不顾朝典,肆意呼喝!

  阳球急步上前,叩头于阶下,说道:臣无清高之行,横蒙鹰犬之任。前虽诛王甫、段颎,盖皆狐狸小丑,未足宣示正义于天下。愿再假臣一月,必令豺狼鸱枭各服其辜。

  说罢大拜不止,以至叩头流血。

  曹节呵叱道:帝诏已出,命为卫尉。公为汉臣,敢扞帝诏邪!

  如此再三,迫促不止。阳球见天子不肯答言,只得受职,流涕下殿,叹息愤恨不迭。于是曹节、朱瑀等奸宦权势复盛,曹节并领尚书令。

  时有郎中审忠,字公诚,因见宦官凶焰复炽,于是奋然上书,弹劾朱瑀。其疏略云:

  陛下即位之初,未能万机,皇太后念在抚育,权时摄政,故中常侍苏康、管霸应时诛殄。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考其党与,志清朝政。华容侯朱瑀知事觉露,祸及其身,遂兴造逆谋,作乱王室,撞蹋省闼,执夺玺绶,迫胁陛下,聚会群臣,离间骨肉母子之恩,遂诛蕃、武及尹勋等。因共割裂城社,自相封赏,父子兄弟,被蒙尊荣,素所亲厚,布在州郡,或登九列,或据三司。不惟禄重位尊之责,而苟营私门,多蓄财货,缮修第舍,连里竟巷,盗取御水,以作渔钓,车马服玩,拟于天家。群公卿士,杜口吞声,莫敢有言;州牧郡守,承顺风旨,辟召选举,释贤取愚。故虫蝗为之生,夷寇为之起,天意愤盈,积十馀年,故频岁日食于上,地震于下,所以谴戒人主,欲令觉悟。昔高宗以雉雊之变,故获中兴之功;近者神祇启悟陛下,发赫斯之怒,故王甫父子应时馘截,路人士女莫不称善,若除父母之仇。诚恐陛下复忍孽臣之类,不悉殄灭。昔秦信赵高,以危其国;吴使刑人,身遘其祸。今以不忍之恩,赦夷族之罪,奸谋一成,悔亦何及!臣为郎十五年,皆耳目闻见,瑀之所为,诚皇天所不复赦。愿陛下留漏刻之听,裁省臣表,扫灭丑类,以答天怒。与瑀考验,有不如言,愿受汤镬之诛,妻子并徙,亦臣所甘之如饴者也!谨不胜翘切待命之至。

  奏章上呈,汉灵帝知其所言属实,但不予答复,也始终没有追究朱瑀罪状。

  时有中常侍吕强清忠奉公,灵帝欲依众例封为都乡侯。吕强固辞不受,因上疏道:

  臣闻高祖重约,非功臣不侯,所以重天爵、明劝戒也。中常侍曹节等,宦官祐薄,品卑人贱,谗谄媚主,佞邪徼宠,有赵高之祸,未被轘裂之诛。陛下不悟,妄授茅土,开国承家,小人是用,又并及家人,重金兼紫,交结邪党,下比群佞。阴阳乖剌,稼穑荒芜,人用不康,罔不由兹。前议郎蔡邕不敢怀道迷国,切言极对,毁刺贵臣,讥呵宦官。陛下不密其言,至令宣露,群邪项领,膏脣拭舌,竞欲咀嚼,造作飞条。陛下回受诽谤,致邕刑罪,室家徙放,老幼流离,岂不负忠臣哉!故太尉段颎,武勇冠世,习于边事,垂发服戎,功成皓首,历事二主,勋烈独昭。陛下既已式序,位登台司,而为司隶校尉阳球所见诬胁,一身既毙,而妻子远播,天下惆怅,功臣失望。宜征邕更加授任,反颎家属,则忠贞路开,众怨以弭矣。

  灵帝览奏,虽知是一片忠心之论,亦知曹节等中常侍已犯众怒,终不能狠心除之。

  司空陈球早欲铲除曹节等宦竖,眼见审忠、吕强交迭上书,天子皆不准纳,便知若待群宦反噬,必将后患无穷。因知司徒刘郃与宦官有仇,便至朝堂,与其共谋。

  刘郃正与尚书刘纳闲谈,见陈球进来,面色有异,遂起身让座道:公何愤愤如此?

  陈球见问,趁机言道:公出自宗室,位登台鼎,天下瞻望,社稷镇卫,岂得雷同下僚,容容无违而已?今曹节等放纵为害,而久在天子左右,忠臣朝不保夕。又公之兄长侍中刘鯈,与大将军窦武同遭曹节谋害,公岂忘之乎?

  刘郃:若依公计,为之奈何?

  陈球:曹节等所惧者,唯阳球一人也。我等今可联名上表,复徙卫尉阳球为司隶校尉,以次收曹节等人诛之,则政出圣主,天下太平,可翘足而待也!

  刘郃:曹节等凶竖在朝中多有耳目,恐我等谋事未成,先受其祸。

  尚书刘纳忽然插言道:公居司徒之位,为国栋梁,宁见倾危不持,焉用延彼相邪!

  刘郃由是许诺,乃与二人还家,又将阳球请至府中,与其结谋,约同共除宦竖。

  阳球大喜,在刘府饮醉而归,却与枕席之间,将与刘郃密谋告知小妻。其小妻乃是中常侍程璜之女,闻罢大惊,遂待阳球熟睡,夜奔入宫,告知其父。

  由于把守宫门者皆是曹节心腹,于是曹节等诸宦皆知阳球小妻入宫。因料知必有大谋,乃以重金贿赂程璜,且以重言威胁,逼其说出女儿夜入msp;阳球大怒,命狱吏以土塞窒王萌之口,箠扑交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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