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集 六卿相攻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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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成公大悟,命将战车上鼓架推倒,复撤旗帜,收在弓袋之内,以隐藏身份。

  大夫唐苟驱车赶至,对石首说道:战败之军,最大责任,莫过保护君主脱困。大人可保主公速速撤离,留我抵挡追军可也。

  石首点头,保护郑伯逃离。唐苟只身留在原地阻挡追兵,直至战死。

  栾书之子大夫栾鍼,时为晋厉公车右,在中军护卫国君晋侯,于阵前督军观战。

  忽远远望见楚军之中,令尹子重旗帜随风飘扬,于是向晋侯奏请。

  栾鍼:主公请看,前方红旗之下,便是楚国令尹子重坐驾。昔我出使楚国,子重问我晋国勇武何所表现,臣答曰‘好以众整,又好以暇’。今两国交兵,不通使者不谓‘好整’,不守信诺不谓‘以暇’。我欲送美酒于楚令尹,未知主公允否?

  晋侯闻言一怔,继而大笑:允卿所奏。

  栾鍼大喜拜谢,乃命家甲四人,车载美酒佳肴,持节驰入阵中,往见楚令尹子重。

  子重:两军交战正酣,你等来此为何?

  栾鍼家兵再拜言道:小人家主栾鍼,不敢忘却昔日‘好整以暇’之诺,因身为寡君车右,不能亲至,特命小人馈赠美酒佳肴,以奉贵客。

  子重笑道:栾鍼不忘昔日戏言,可谓君子。

  乃留酒遣使,继续击鼓以战。

  此战自晨至暮,楚军最终受挫后退。检点战果,损失严重:王子筏被俘,楚共王被射瞎一目;郑成公败逃,大将唐苟断后战死。

  眼见日暮天黑,两下收兵,各自归营。

  楚共王忍痛说道:晋人以为寡人伤目,必然不备,来日偷袭,必获全胜。

  司马子反奉命,乃补充车兵步卒,修缮甲械,清理战马,传命众将:来日鸡鸣传餐,整装列阵,天明前便施突袭,进攻晋营!

  安排就序,诸将各回本营,放倒便睡,预备来日决战。子反疲累欲死,愈发不能入睡。部下怜其劳累过度,献以美酒,于是子反饮醉酣眠,沉沉睡去。

  然而楚共王心意,却被苗贲皇料着。于是入谏晋厉公:今我晋军既已获胜,楚王不服,来日必施偷袭,以为报复。如此如彼,可打消楚王复仇念头,逼其退军。

  晋厉公从谏,通告全军:楚军来日侵早必来劫营,各军务必作好准备,设伏以待。

  又故意放松对楚国战俘看守,使其趁夜逃回楚营,报告楚君。

  楚共王得知晋军已有准备,并布设伏军,心急如焚,立即召见子反讨论对策。

  未料子反因布置军务过度劳累,醉酒酣眠,呼之不醒。

  楚共王无奈,又恐晋军来袭,只得命令三军拔营,车载子反,趁夜向南撤退。退到瑕地之时,子反酒醒。令尹子重与子反素有矛盾,于是不待楚王降旨,便逼令子反自杀。

  鄢陵之战,至此以晋军胜利而告结束。时为周简王十一年,六月三十日。

  晋军进占楚军营地,食用楚军所留粮草,休整三天,凯旋回师。

  晋厉公在宋国沙随重会诸侯,谋划再讨郑国。

  晋、齐、宋、鲁、邾联合伐郑,继讨陈、蔡二国。

  郑伯以子罕为将,抵御诸侯联军。子罕避实击虚,出兵夜袭宋、齐、卫军营,三国之军先败,于是晋军无功而返。

  次年春,郑国上卿子驷主动进攻晋国虚、滑二邑,卫国出兵援晋。

  同年夏,楚国遣公子成、公子寅领兵北上,助郑击晋。

  此后晋、楚交攻,皆都围绕郑国进行。

  画外音:鄢陵之战,是晋楚争霸,继城濮之战、邲之战后,最后一次主力军队会战。此战结果,楚国对中原争夺走向颓势;晋国虽然借此战重整霸业,但对中原诸侯控制力亦逐渐减弱。此战并无赢家,其实两败俱伤,此后中原更无霸主。鄢陵之战是因争夺郑国而起,但晋国虽胜,却并未征服郑国;战后又多次伐郑,楚国也多次出兵救郑,便成乱局。

  晋厉公鄢陵胜楚,自以为天下无敌,骄侈愈甚。又宠信佞臣胥童,排斥六卿功臣。

  士燮预料强敌楚国既败,晋国必乱,由此郁郁成疾,不肯医治,并使太祝祈神,只求早死。未几果然病卒,子范匄嗣其爵位封地。

  镜头闪回。晋国大夫胥童,姬姓胥氏,胥克之子,以奸佞便给,见宠于晋厉公。

  早在晋成公六年,郤缺当权,谓胥克患有蛊疾,因此罢其官职。

  蛊疾者,今之精神病也。

  胥克从此成为世上首个被宣布患有精神病者,家族亦因此而败落。

  胥童因此深恨郤氏,自袭父爵,便专心谄佞晋厉公,欲利用君权以报先父之仇。

  彼时三郤(郤锜、郤至、郤犨)权倾朝野,张狂霸道,晋厉公亦阴恨郤氏之专横。

  故此胥童便与晋厉公一拍即合,并为其出谋划策,寻隙谫灭郤氏家族。

  闪回结束。晋厉公升朝议政,众卿大夫参驾,各自分班列坐。

  胥童左右四顾,因见三郤不在,乃趁机起身,上前施礼,将欲进谄。

  晋厉公:卿有何奏?

  胥童:鄢陵之战时,郤至已围郑君,却并车私语多时,终解围放郑君而去。其必有通楚私情,只是一直未有实证,未曾败露。今楚公子熊茷为我所囚,一问之下,便知其实。

  晋厉公:即依卿奏,并为审官,去问熊茷,当日实情。

  胥童便至禁室,来见熊茷:公子若欲归楚,当依我一事。

  熊茷喜道:公果能放我归国,在下惟命是听。

  胥童遂附耳叮嘱,如此如彼,熊茷应允。由是待胥童离去,熊茷便自监中修书,寄送于晋侯。晋厉公观其密书道:

  贵国郤氏,与我楚国令尹子重交善,屡有书信相通,常言君侯无道,人心更思襄公。郤至欲奉襄公之孙姬周为君,举晋国以事楚王。臣欲求归,故以此闻于君侯!

  镜头闪回。晋襄公庶长子名谈,自灵公即立,避居于周,在卿士单襄公门下。

  姬谈在周都洛阳娶妻生子,故取名曰周。

  自晋灵公被弑,晋国人心思慕襄公,是为晋厉公最为阴忌之事。

  闪回结束。晋厉公览书大怒,杀机顿起。

  此后一日,晋厉公饮于内宫,欲索鹿肉为馔,使寺人孟张往市中购之,遍求不得。

  便在此时,郤至自郊外载鹿于车,从市中而过。

  孟张远远看见,上前拦住车驾,说明国君欲购鹿肉为馔之意,并径直上前取肉。

  郤至非但不给,反而大怒,弯弓搭箭,将孟张射死于市中,然后载鹿归府。

  孟张从人奔回宫中,报于国君:我家主为主公往市中采购鹿肉,久而不得。因见郤至车载鹿归,上前索购。郤至非但不与,反张弓搭箭,将我家主当街射杀,扬长而去!

  厉公闻报大怒:晴天白日,朗朗乾坤;当街杀我寺人,郤季子欺孤太甚!

  立召胥童、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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