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兰辞世第1/4段
袁家有三间瓦房,姚芸儿和袁武住了一间,中间的则是堂屋,剩下的那一间留着给姚金兰母女住了。姚芸儿铺好了床,担心夜里寒气重,又拎来了一个小炉子,给孩子们御寒。
将姐姐和孩子全安顿好了,姚芸儿方才回到屋子,就见袁武连被子也没盖,正在床上躺着,她瞧着赶忙上前,刚掀开被子,还不等她为男人盖上,就觉得自己的腰际被男人的大手扣住,一个用力,就将她揽在了怀里。
姚芸儿倚在袁武精壮的胸膛上,抬起小脸,见他依旧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沉缓绵长,若不是方才被他那么一揽,她肯定会以为他睡着了。
姚芸儿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一张小脸满是知足,小声开口道:“相公,谢谢你没有把大姐赶走。”
袁武依旧闭眸养神,听了这话也不过微勾起唇角,大手在怀里小人儿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道了句:“傻瓜,她是你大姐,我怎么能赶她走?”
姚芸儿便搂住他的颈,噙着笑道:“成亲前,我就听村里的人说你性子孤僻,最烦与人来往,如今家里一下子多了三个人,我还真怕你会不习惯。”
袁武这才睁开了眼睛,望着怀里娇美可人的小娘子,一双黑眸炯炯,道:“那现在,你还觉得我孤僻吗?”
姚芸儿笑了,秋水般的眼瞳里满是柔情,轻声细语地说了句:“才没有,你的好,只有我知道。”
男人的眸光无声地动了动,他没有说话,只将自己的小娘子揽得更紧,而后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自己身下。
姚芸儿嫁给他许久,对男女之事早已不似初嫁时那般窘迫了,虽然仍是羞赧,更多的却是温顺而娇柔。
袁武的喘息渐渐沉重起来,就在那一片意乱情迷时,却蓦然听得身下的女子细细弱弱的声音:“相公,不行,大姐她们在……”
姚芸儿想起家里还有旁人,巴掌大的小脸顿时变得绯红,只伸出小手去推身上的男人,她的那点力气自然撼动不了袁武分毫,袁武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声音亦是沙哑而暗沉的,道了句:“放心,她们听不见的。”
而后,再也不顾她的挣扎,一夜的浓情蜜意。
翌日一早,姚芸儿刚起床,就觉得全身的骨架都快散了,那一双小脚踏在地上,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她刚穿上衣裳,眼见着日头不早,便打算去灶房做早饭,岂料还不等她出门,袁武便走了进来。
“怎么起来了,也不多睡会儿?”男人看起来依旧是神采奕奕的,见她站在那里,便上前把她抱住,俯身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亲。
“相公,我腿疼……”姚芸儿瞧见他,便忍不住将身子倚在他的怀里,只觉得腰膝那里酸软得厉害,甚至连路都不想走了。
袁武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想起昨晚自己的确没有克制,难免会伤了她,不免便心疼起来,微微紧了紧她的身子,刚要轻哄几句,却见大妞领着二妞走了过来,站在门口那里对着他们怯生生地道:“小姨,娘让我们来喊你和姨丈吃饭。”
瞧见孩子,姚芸儿一怔,慌忙从男人怀里抽出身子,一张小脸蓦然一红,光顾着和夫君腻歪,居然把大姐和孩子忘了。当下赶忙答应着,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头发绾在脑后,便领着大妞和二妞走了出去。
早饭是米粥,配了黍子馒头,与一些腌菜,虽然寻常,但大妞和二妞在王家时可是吃不饱的,这些饭菜吃进嘴里,依然十分香甜。
袁武吃饭时向来不爱说话,两个孩子自然也不敢去惹他,姚芸儿见大妞不住地拿眼往自己和袁武的身上瞟,便夹了一筷子菜,搁进她的碗里,温声道:“大妞,快好好吃饭。”
大妞拿着馍馍,却怯怯地看着姚芸儿,似是鼓足很大的勇气一般,小声道:“小姨,你昨晚和姨丈打架了吗?”
听了这话,姚芸儿有些莫名其妙,姚金兰却将筷子搁下,伸手在大妞的胳膊上拧了一把,呵斥道:“小孩子家的,哪来这么多废话,快吃你的饭。”
大妞挨了母亲的打,很是委屈,眼见着小嘴一撇,却又不敢哭出声来,看样子可怜极了。
姚芸儿心下不忍,将大妞揽在怀里,轻哄道:“大妞怎么了,小姨和姨丈没有打架啊。”
大妞瞅了袁武一眼,见男人依旧一声不响地吃着饭,那胆子稍稍大了些,清脆的童音琅琅,让人听得格外清晰:“小姨,昨晚睡觉,我和妹妹都听见你和姨丈的床在响,娘说,是你和姨丈打架了……”
姚芸儿听了这话,那张小脸顿时火烧火燎的,一直红到了颈弯,姚金兰也是尴尬无比,一把将大妞扯了回来,低头训斥了几句后,就见姚芸儿坐在那里,羞得连头都不敢抬,而袁武倒是神情如常,似是对大妞的话闻所未闻一般,依旧在吃他的馍馍,姚金兰嗫嚅了片刻,终开口道:“小孩子不懂事,妹夫可千万甭往心里去。”
袁武这才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说完则将米粥推到了姚芸儿面前,低声道:“好了,快喝。”
姚芸儿羞赧得厉害,简直恨不得远远逃开,见夫君为自己递来了那一碗粥,便抬眸瞋了他一眼,那眼眸里的意思,倒好像是在说:“都怪你。”
男人遂是一记浅笑,微微颔首,仿佛是在说“是,都怪我”一般。
姚金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只默默垂下眸子,将米粥捧在手里,心头却是微微一叹,既叹自己的凄苦,又羡慕妹子命好,嫁了个这么好的夫婿。
到了晚间,姚芸儿便说什么也不许袁武近身了,到了最后,男人无奈,只得扣住她的腰肢,将她牢牢箍在怀里,终究没有再进一步,只搂着她睡去。
因着快要过年,镇子里买肉的人也多,这几日袁武便格外忙些,一大早又整理好了半扇猪肉,去了镇里做买卖。
冬日里天冷,堂屋里已烧起了炉子,姚芸儿还往炉子里扔了一些栗子,等烤熟了剥着吃。姐妹俩在家,一面做着针线,一面聊些家常,两个小丫头便在屋子里玩耍,倒也安详静谧。
听得敲门声,姚芸儿将门打开,看到来人后,便是惊呼了一声:“娘?!”
来人正是姚母。
姚金兰听到声音,也从里屋走了出来,姚母瞧着女儿,难免又气又痛,也不顾姚芸儿的阻拦,上前便朝着姚金兰的身上扭打了过去,一面打,一面骂道:“你这作死的丫头,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把孩子带了回来,你让我和你爹的脸往哪儿搁?”
姚金兰本就积攒了一肚子委屈无处诉说,此时又见母亲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对着自己又打又骂,那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倒也不躲,就在那哭。
直到从姚芸儿口中得知那王家母子竟是要将大妞卖了,姚母顿时愣在了那里,就连脸上的肌肉也都在颤抖着,瞧着地上哭泣的女儿,终是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将金兰抱在了怀里,也在那哀号起来。
姚芸儿瞧着没法子,好说歹说地才将母亲和大姐劝进了里屋,瞧见外孙女,姚母的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只一手一个将孩子抱在了怀里,想起那狠心的女婿,和他那难缠的老娘,姚母也是悲从中来,忍不住地破口大骂,只将王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翻了出来。
骂了好一会儿,姚母方才渐渐噤了声,大妞和二妞去院子里和白棉儿玩去了,屋子里便只剩下姚母与两个女儿。
“大丫头,你听老娘一声劝,你在芸丫头这里住着,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带着孩子回去吧。”姚母心思百转,却实在想不出啥法子,姚金兰相貌平庸,又加上这些年在王家吃尽了苦头,瞧起来比同龄人要苍老了许多,与娇滴滴的姚芸儿站在一起,哪有一丝姐妹的样子,怕是说成母女,也有人信。
这么个相貌,又带着两个孩子,就算给人做续弦,也是没人会要的,姚母为女儿细细考量着,却也只有劝她带着孩子回去,旁的也实在是无路可走。
姚金兰一怔,脱口道:“娘,王大春和他那老娘要把大妞卖了啊!”
姚母摆了摆手,道:“这件事娘做主了,我回头和你爹商议商议,拿一半银子出来,至于剩下的。”说到这里,姚母又转向姚芸儿,接着说了下去,“芸丫头,咱家就属你过得最好,你大,一面做着针线,一面聊些家常,两个小丫头便在屋子里玩耍,倒也安详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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