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初有孕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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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春后,田里的活也多了起来,姚老汉如今日益憔悴,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那田里的活自然是做不动了,可怎么也拉不下那张老脸去求女婿,眼见着别人家都忙得热火朝天,自家的活却没人做,姚老汉焦急得厉害,也顾不得腿伤,硬是咬着牙下了地,还没干个几天,便倒在了田地里,被旁边做活的村民们瞧见,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了回来。

  姚父这一病来势汹汹,本想着似从前那般歇个几日便好,孰料却一日比一日地严重下去,到了后来姚母没了法子,只得要儿子去请了郎中过来,郎中来瞧了,也没说什么,只留了几包药,那药姚老汉吃下去,也没啥效果,不过几日的工夫,整个人便瘦得没了人形。恰逢此时定陶、襄阳诸地发生暴乱,农民起义络绎不绝,绝大多数都打着“崇武爷”的旗号,朝廷忙得焦头烂额,不得不纷纷派兵镇压,多年的战争早已令国库空虚,皇帝一纸诏书,再次从民间征收赋税。

  而这赋税对姚家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姚母一夜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只得托人去了邻村,去和张家商议着,想让金梅早些嫁过去,这一来是为了给姚老汉冲喜,二来便希冀着能将女儿嫁了,得一笔彩礼,好将眼下的难关过了再说。

  岂料张家那边回话,只道张旺已去了城里赶考,这婚事短期内定是无法举行了,张家也听说了姚家的情形,还让媒婆送了两吊子钱过来,聊表心意。

  姚母攥着那两吊子钱,却是再也无法可想,里正已说了,家家户户若有拿不出银子的,只要有一个人出来当兵,非但税钱不用交,朝廷还发八百文赏钱,朝廷使出这等手段,便是逼得人不得不参军了。

  一时间,清河村里一些拿不出银子的人家,男人皆撇下家里的妻儿老小,纷纷参军去了,领到的那八百文钱,也足够家里顶一阵子的,夫妻分别,骨肉相离,日日都有。

  谁都知道,朝廷是征不了兵,才会出此下策,而等这些士兵进了军队,也定是去和农民军决一死战的,这一走,说不准就是一家人的生离死别。

  姚家自是舍不得要姚小山上战场,可又拿不出银钱去交赋税,姚母万般无奈下,只得寻思着将家里的地卖了两亩出去,好歹把赋税交了再说。

  可如今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自身难保,又哪有人家有那闲钱,能拿出这一笔银子?眼见着限期一日日地临近,姚母愁得一宿宿地睡不着觉,与村子里的其他几户人家商议了,打算将家里的田地典当给云尧镇里的大户刘员外,那刘员外是出了名的心黑,专爱在朝廷征赋税的时候低价从一些百姓手里购得良田,而后还要这些百姓帮着他种,但那收上来的粮食,除了给佃农一些口粮外,其余便全都进了他的腰包,这周围的村庄也不知有多少人家被他这样坑过,但情势所逼,姚母也是没法子了。

  而当初姚小山要参军,姚家打算将姚芸儿嫁出去做妾的,正是这位刘员外。

  袁武这些日子日日进山,得到些灵芝菌菇、山野草药之类的,拿去城里的药店,倒也换了些银子。可交过那繁重的赋税后,手头再次所剩无几。

  夜深了,姚芸儿倚在丈夫的臂弯,犹如一只慵懒的小猫儿,整日都睡不够似的,就连食量也小了下去,但凡嗅了一些油腻的东西,那胃里便要泛恶心,有时甚至会忍不住地干呕。

  男人这些日子都忙着上山,整日里早出晚归,姚芸儿不愿他担心,自是什么都没有说,此时依偎在他的怀里,只觉得眼皮子沉得厉害,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想讲,就想睡觉。

  袁武今晚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与姚芸儿缠绵,就那样静静地揽着她,一双黑眸炯炯,令人捉摸不透。

  姚芸儿睡醒了一觉,揉了揉眼睛,就见袁武依旧倚在那里,一手揽着自己的腰,似是半天都没有动一下身子。

  姚芸儿往他的怀里拱了拱身子,袁武回过神来,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

  “相公,你在想什么?”姚芸儿伸出小手,揽住了男人的颈,柔声开口。

  袁武摇了摇头,将眸心的暗沉压下,道:“没什么。”

  姚芸儿抬起小脸,瞅着男人的脸色,小声开口道:“你方才的样子,让人很害怕。”

  “哦?”袁武听着,便觉好笑,将她整个地抱在怀里,俯身用自己的胡楂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

  每当男人拿胡子扎自己,姚芸儿都忍不住地咯咯直笑,这一次也是如此,她一面笑,一面讨饶,那声音娇柔甜糯,男人听在耳里,呼吸却是渐渐重了。

  翌日,姚芸儿一直睡到晌午方才起来,她动了动身子,却觉得小腹有一抹锐痛,她察觉到自己有些不对劲,轻轻地解开衣衫一瞧,看着那底裤上的血迹,秀气的小脸便是一白,自从数月前第一次来过葵水后,她的信期一直不准,算一算,这次又有快两个月没来了。

  她以为自己是来了葵水,支撑着换了干净的衣裳,可不仅肚子疼,就连腰际那里都好似要断了一般。她有些慌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想着回娘家问一问母亲。

  刚将脏衣裳收拾好,袁武便走了进来,瞧着姚芸儿的脸蛋微微泛着青色,男人心下一紧,上前在姚芸儿身旁俯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探她是否发烧。

  “相公,我肚子疼。”姚芸儿瞧见他,便委屈起来,将小脸埋在他的胸膛,声音却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了。

  “是不是葵水来了?”袁武眉头微皱,将她揽在怀里。

  见姚芸儿点头,袁武紧锁的眉头便舒展开来,抚着她的发丝,低声道:“这几日别沾凉水,要多歇息,知道吗?”

  姚芸儿却伸出小拳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地捶了捶,小声道:“都怪你,昨晚上那么欺负我,不然我肚子肯定不会疼的。”

  袁武哑然,点了点头,笑道:“好,都怪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说不出的宠溺,姚芸儿听在耳里,心口却是甜丝丝的,伸出小手环住他的腰身,两人依偎片刻,待吃了午饭,姚芸儿便说要回娘家看看,袁武自是放心不下,便与她一道回去。

  到了姚家,就见只有姚父与金梅在,一问才知道姚母与姚小山都去了田里,说是今儿个云尧镇的刘员外要来收田,村子里卖地的人家都纷纷赶去了。

  姚芸儿这才知道娘家要将田卖了,心里顿时焦急起来,姚家的这几亩地是全家的口粮,若是卖了,这往后一家人该吃什么?

  姚芸儿想到这里,只觉得焦心起来,回头对男人道:“相公,我想去田地看看。”

  袁武颔首,道:“我陪你一道过去。”

  两人离开了家门,匆匆往田地赶,老远便瞧着田垄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来卖田的村民,而在村民中间则站了几个家丁打扮的男子,簇拥着一位五十开外、身穿锦缎的富态男子,那男子,自然便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富户——刘员外了。

  姚芸儿骤然瞧见那刘员外,心里便发虚,想起当初父母为了凑足银子,要将自己嫁给他做妾,那纤弱的身子便不寒而栗,忍不住往袁武的身旁偎了偎,而男人察觉到她的依恋,遂伸出大手,揽住她的腰肢。

  姚母领着姚小山,正与周边的村民一道在那里觍着脸,对着刘员外说着好话,话音里不外是夸赞自己家地好,希冀着刘员外能看得上眼,给个好价钱。

  姚芸儿瞧着这一幕,鼻尖发酸,忍不住对着夫君小声道:“相公,爹娘一直指望着那几亩田吃饭,如果把地卖了,他们往后该吃什么啊?”

  袁武低眸,见姚芸儿小脸苍白,满是焦灼的样子,心头便软了,握住她的小手,道了句:“你去和岳母说,让她将地卖给咱们,也不必写什么田契,等往后收了粮食,给咱们几袋也就是了。”

  姚芸儿一怔,顿时明白了男人的意思,袁武是屠户,本就不用种地,这般说来,不过是为了让姚家保住自家的田地罢了。

  姚芸儿心里一酸,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袁武面色如常,捏了捏她的小手,吩咐道:“去吧。”

  姚芸儿点了点头,匆匆赶到田垄上,挤过人群,找到了姚母,道:“娘,别把地卖给刘员外,相公方才说了,你将地卖给咱们,等收了粮食,给咱们一些口粮就行了。”

  姚母听了这话,顿时一震,道:“姑爷真这么说?”

  见女儿点头,姚母怔忪了片刻,刚转过头,就见那刘员外已从里正那里接过自家的田契,作势便要收下,姚母顿时扑了过去,一把将田契抢下,连声道:“不卖了,不卖了,咱家的地不卖了!刘员外还是去买别家的,咱家的不卖了!”

  刘员外猝不及防,竟被姚母推了个趔趄,身旁的家丁赶忙扶住他的家的这几亩地是全家的口粮,若是卖了,这往后一家人该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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