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奴隶第1/2段
多年以后，王昭君一案东窗事发，刀斧手将杨离押上刑台，当绞刑结慢慢束紧他的脖子时，杨离忽然想起，在塞北服役时，第一次偷烧酒具的那个黄昏。
那里，是西汉王朝的光禄塞。
光秃秃的三千里戈壁，只有一队刑徒在风沙里前行。
他们的手被绑死在肩头的木杵上，十几个人，拖着脚铐，在侯史的鞭笞下，向障塞逐步靠近。
杨离极力的在风沙里睁开眼睛，那座无数次梦回的石门关，就站立在阴山脚下。
那，是回家的方向。
但却不是此行的目的。
行至障塞，队伍被城门口的障卒拦下，侯史从褡裢里掏出半块木牍，木牍左侧是一排细密的刻齿，与障卒手中的另一半相抵，刻齿吻合，障卒道了声“齿百——”，放他们入塞。
杨离瞧的清楚，这是边塞出入的“关符”，中间书一“百”字，然后剖开，入关持右符，守关持左符，两“符”吻合，便称“齿百”，从而放行。杨离虽然看的眼热，但也清楚官奴不可能得到关符，而且符上还有纪数“第八百六十四”，难以伪造，所以他不得不思考其它的逃亡手段。
进入障塞，他们被障卒领到城里的窑场。窑场里七八排瓦棚，到处是搬砖烧瓦的刑徒，以及提着皮鞭的长吏。
杨离的手刚从木杵上解放，就被塞进了一把柴刀，坐在火炉旁，一边劈柴，一边鼓风，给泥瓦匠人打下手。
炉子里烧着的是瓦当，就是屋檐最前沿的那块筒瓦。障塞常年风沙，城耗较大，所以每两年就要翻修，当人手不够时，就从底下各个侯部抽调刑徒。
当一块块瓦当，从火炉里取出来时，杨离的呼吸也随着粗重起来。
两汉盛行在瓦当上刻字，譬如“长乐未央、五谷丰登”，但这一回，上面却刻着四个不同往常的大字。
单于和亲。
尽管在前几天，意外的偷听到这个风声，但杨离的手心，还是止不住的颤栗。
二月二十九日，王昭君的送亲队伍，就从这里的石门关出塞！
据他所知，为庆贺汉匈和亲，都尉府将在昭君出塞前夜，于治所九原城，举行春射大典，会宴匈奴的呼韩邪（读爷）单于。
所谓春射，就是把障塞和侯部的官吏召集起来，进行骑射比试。但这回不同的是，连底层的燧长也要参试。也就是说，昭君出塞的前一夜，整个光禄塞“烽燧、侯部、障塞”三级守备系统，都没有直接负责人在岗。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杨离脑中激荡起来。
如果当晚发生“紧急军情”，身处一线的燧卒，就可以绕过常规通行符的手续，拿上侯部的羽翎旗和文书，直通石门关，向九原城的都尉府汇报！
如果计划可行，那么对他而言，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从官奴转岗到燧卒。
这显然并不容易，但也并非异想天开。
边塞燧卒成分复杂，其中不少是良家子，也就是平民，当他们服完兵役后，烽燧总有接替不及的空窗期，再加上障塞时常抽调燧卒到官署，所以侯部每月都要从刑徒里，选调人力补充烽燧。
念及此处，杨离的目光，锁定在了窑场里高举皮鞭的那个黑汉。
&级守备系统，都没有直接负责人在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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