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奴隶第2/2段
光禄塞下数十个侯部，每个侯部分管十几个烽燧。虽然侯史月俸不过三斛，连斗食小吏都算不得，但却操管着刑徒的劳役和编制。
所以，对杨离而言，取得侯史的信任，就是补岗燧卒的唯一途径！
如今，机会也留给了他。侯史刚把他们安置好，就去了仓卒那里，打来两角酒，坐在火炉边，一手抓着羊肉，一手温着酒壶，和同僚相谈甚欢。
酒，便是侯史的命根子，也是杨离在他身上找到的突破口。
西汉的酒，是米酒，度数很低，但只要稍一蒸馏，就能获得不错的口感，只是酒窖有两班仓卒轮岗看守，根本无法靠近。
所以想要得到蒸馏酒，就需要自备器皿、粟米和酒曲。
在器皿的筹备上，小瓶小罐容易，但是蒸馏导管需要定制，恰巧，今天被送到障塞烧瓦，算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杨离放下嘴边的吹筒，趁着瓦匠不注意，偷了些黏土，借着解手的机会，捏成一截小导管，混在柴木堆里，送进火炉煅烧。
白天人多眼杂，等到半夜，刑徒们睡去，值岗也放松了警惕，杨离才借着月光摸到窑场。
他走的小心，避免脚上的镣铐发出声响，可就这时，突然见到一个人影，在窑场鬼鬼祟祟。杨离躲进角落观察，见那人影在炉子里掏摸物件，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杨离一下就认出了身份，他紧拧着眉头没出声，等人走远了，才从角落里出来。
一阵摸索后，他从白天的炉子里，刨出那段陶管，擦净了灰，吹了吹，像是收获至宝，对着月光，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虽然样子粗陋，但导管里外都没有烧裂，杨离长舒了口气，把东西绑在小腿上，再放下袴（读裤）腿遮好。
蒸馏酒的筹备，算是完成了三分之一。
他心头一喜，摸出窑场时，不甚走急了两步，带动了脚铐，可这一阵异响，恰好惊动了附近巡逻的障卒。
“何人！”
这一声喊话，惊得杨离的心，仿佛都要从嘴里跳将出来！
他赶紧道：“当渠侯部刑奴，夜不能视，解手迷途至此。”古人肉食短缺，夜盲者不少，以此为借口，也算不得奇事。
那障卒举着火把过来，往杨离脸上一照，发现是个头剃板寸的隶臣，拖着条跛腿和脚铐，在他跟前佝偻下腰。火光照过去，对方脖子上的项圈，还隐隐泛着金属才有的反光，障卒不禁皱起了眉头。
“髡钳城旦？”（髡钳，读坤乾）
髡，就是把头发剃光。钳，就是用铁圈束住脖子。至于“城旦”，字面是指修筑城墙，实际是指五年有期徒刑。在文帝废除肉刑后，这是汉朝仅次于死刑的惩罚。
见杨离点头，障卒狐疑的在他上衣搜了一阵。
显然，这不会有任何收获。
就在杨离绷紧的弦，稍有缓和时，障卒出人意料的继续往下搜，这可让杨离的心，一下就沉到了底，他赶忙打岔道：“不知茅房在何方位，还望上峰指引。”
他的问话，距离对方的回应，其实只是一个鼻息的时间，但对于杨离而言，却像是在等待一场漫长的审判，仿佛下一秒，这一年的蛰伏都将化为乌有。
他紧张的全身都在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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