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博戏第1/2段
“贱奴亦欲翻身耳?”
侯史见对面欲言又止,回应不得,于是笑着问向左右:“当众滋事,顶撞上峰,该以何罪论处啊。”上峰,就是上级的意思,一旦官吏抬出这道罪名,那就是有意要进行处罚。
底下立马心领神会:“按《兴律》五章二十九条,隶臣妾违逆上峰,不服管教者,笞(读赤)三十,以儆效尤。”
话音刚落,左右小吏一齐上去,将人死死按在地上,三指宽的竹笞取上来,迎着火光,可以看到兵刃般冷峻的寒芒,在竹笞表面隐约流转。
当竹笞挥抽时,竹片与空气的摩擦,带出咻咻的声响,听的所有人肝胆俱裂!
伏苍紧咬着牙关,愣是不吭一声,只见血从两股间,缓缓的流了下来,围观的刑徒们,像鸡子儿似的攒着脑袋,动都不敢动。那竹笞每挞一下,心也跟着颤一下,等到行刑完毕,地上的血都凝固了,刑徒们的后背也被冷汗打透了。
风一吹,整个人都凉飕飕的。
血淋淋的伏苍被拖了下去,只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迹,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有以目示意。
炊夫这时禀告道:“禀侯史,灶房的木甑适才摔坏了箄(读壁)子,这些天正是做酒的关头,误不得事,可这百工都被调去了障塞,如之奈何?”箄子,就是木甑里的蒸屉。
侯史皱眉道:“这偌大的侯部,难不成还没几个匠户?”
他一个眼色,小吏立马吆喝找人,奴徒们攒着脑袋不敢应事,杨离想了想,见是机会,便把手举了起来。这可吓坏了身边的细奴,一个劲儿的想把他按下去,可惜杨离心意已决,向吏员说道:“卑奴或可一试。”
小吏上前打量了番,也不多废话:“走。”
他前面领路,杨离拾起摔坏的木甑,跟着到后场,交接给工坊的监工,小吏转头对杨离道:“人定时分完工,勿要滋事。”
“诺。”
西汉边塞实行十八时制,人定就是晚上八九点左右,杨离看了下天色,留给他的时间,也就一个多时辰。
他观察了下周边环境,工坊边上就是舂米场,眼下还有几个隶妾在舂米。
舂米,就是拿木杵在石臼敲碾,使谷物脱壳。古代吃米,都得妇女起早贪黑现舂出来,在没有砻谷机的时代,舂米向来是枯燥且繁重的劳动,所以,后来就演变成了一项针对女性的刑罚,就叫“舂”,与男性的“城旦”相对应。
这几个隶妾面色饥黄,衣衫褴褛,抱着粗壮的木杵,“梆梆梆——”的舂米,侯部每天的粟米和䅭穔,都是从这群隶妾的手上,一杵一杵现舂出来的。
杨离匆匆瞥了一眼,便寻角落安顿下。
工坊十分简陋,挨着土墙,支起一片茅草顶,地上零乱堆放着木料,架子上搁着锯子、木凿工具。眼下工坊里只有监工和小吏,围在案几上玩六博戏,明亮的篝火下,可以看到一张硕大的棋盘,上面黑白各六枚棋子,通过扔箸计步,他们玩的兴致高昂,丝毫没有在意杨离的存在。
“杀枭!”
“真乃猪乎,还不食鱼!”
“哈哈,这局某赢了,承让承让!”
可好景不长,就被巡视的书佐逮了个正着,连同棋子棋盘全都收走。
“侯部禁止博戏,尔等知否?”
几人诺诺称是,等书佐前脚一走,监工气的直拍案子:“噫~~斗鸡不得,蹴鞠不得,博戏也不得,气死乃公耳!”
杨离默默的在角落里修木甑,视线从他们身上,转移到面前的舂米场,他急需粟米酿酒,眼下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隶妾们把捣碎的粟谷放到簸箕里,开始一遍一遍的扬米,手向上一抖,粟米和碎壳一起高扬起来,风带走碎壳,沉实的粟米落在簸箕中。
所有流程,都在侯部严密监视下,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都有两名戍卒盯梢,以防隶妾偷藏。
但办法总是有的,杨离观察到一个 “杀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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