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燧卒第1/2段
杨离不清楚这瓶烧酒，在障塞究竟引起了怎样的反响，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必然是一件令人鼓舞的喜事。红光满面的傅侯长，在侯部大摆宴席，就连奴徒们都吃上了足份的䅭穔粥，大家喜出望外，山呼万岁，宴席间，觥筹交错，酒肉生香，小吏们酩酊大醉，侯史和书佐举着酒盏，恭贺侯长慧眼如珠，献宝祥瑞。
“值此匈奴附汉之际，得此佳酿为贺，真乃天佑大汉，天佑大汉矣！”
“傅候长，就由卑职舞剑，为众人贺！”
席间有人舞剑，有人击缶，高唱大风起兮云飞扬。
杨离作为灶房役事，进出端菜，听得几句走马上任、前程似锦，便大概猜到些内中的变化。
等酒过三巡，侯史和书佐却也没忘了杨离，把他单独叫到官署，对于杨离的表现，进行了充分肯定，大意便是塞尉和侯长已知悉你的贡献，特此给予嘉奖，只是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位跛**徒，拒绝了十贯铜钱的重赏，反而要去塞上守燧吃粮。
杨离道：“能为上峰分忧是卑奴本分，岂敢妄图赏赐，如若上峰怜悯，可允卑奴去塞上守燧，驱匈奴以北，以全报国之心。”
侯史和书佐相视一笑：“乃这跛夫倒是机灵。”
杨离屏住呼吸，心跳的厉害。如果这次上不去烽燧，不要说来日解救深陷奴籍的母亲，就是自己这条性命，怕也是周全不了。
小人物就是如此，这一生的荣辱，就在权位者的谈笑之间翻天覆地，这须臾的对话间隙，对此时此刻的杨离而言，就像严冬般压抑且漫长。所以，当“允了”这俩字，从候史的嘴里出来时，杨离心头的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
他顿首拜谢，作感激涕零之状。
待告退出去时，书佐望着那一瘸一拐的背影，摇头笑道：“侯史可曾听过农人夜梦，天子使得金锄头。”
侯史听言哈哈大笑。
……
……
二月十三日壬子早，杨离转岗烽燧的事情，在刑徒营寨沸沸扬扬。
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时一声不吭的跛夫，短短数日就“飞黄腾达”，不仅从六等官奴免为一等弛刑士，如今更是登上塞墙，做上了顿顿吃粟的守塞燧卒。不晓得内情的，免不了腹诽几句“卖友求荣、恬不知耻”云云，更多的，还是后悔当时没站出来作证，所以更是嗤之以鼻。他们在侯部的灶房前领早上的米汤，一边吸溜吸溜喝着，一边看杨离在仓房置办交接手续。
书佐摆开案子，执笔登籍，旁边小吏递给杨离燧卒“直符”。
这是一块胡杨木削的小木牍，不是出入通行的警候符，所以没有刻齿，就像是燧卒的身份证，上面写着“当渠部吞远燧，守燧卒，官奴季”，守，就是临时的意思，落款是“候长通、侯史厉、书佐钦连署”。
小吏高唱道：“左冯翊阳陵县延成乡广安里，官奴，季，代当渠部吞远燧守燧卒，当领衣物禀给：袭一领，扎甲一领，中衣一领，绔二两，袜一两，枲（读洗）履一双，布衾八两……”
“兵甲禀给，短刀一把，弓一把，有方一柄，矢七支……”
“二月禀食，谷一石半，盐一升……”
每领一批物资，杨离就需要在简牍上签字，就是画一个“卩（读节）”字符号。因为律令规定弛刑士不得为正职，所以杨离只能作为“守燧卒”，米粮仅有常备燧卒的五成。按照丁男日食五升的标准，这点口粮勉强刚够，没有富余，杨离算是明白为什么侯史答应的这么爽快，不过这在那头的刑徒看来，有衣穿、有粟吃，就已经是不是出入通行的警候符，所以没有刻齿，就像是燧卒的身份证，上面写着“当渠部吞远燧，守燧卒，官奴季”，守，就是临时的意思，落款是“候长通、侯史厉、书佐钦连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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