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夺劳第1/2段
稚夫病发了。
他蜷缩在石燧,抽搐好一阵才清醒过来,眼下奄奄一息的病态,显然无法继续巡视,杨离把他安置回土坞休养。燧史拿着日迹符,目光在他和黑牙间游走,黑牙机灵,拔腿就到院子去喂马,所以今夜的候望,就落在杨离身上了。
塞上很冷,杨离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石燧生火,看火苗在风声中阴晴不定。
趁日头还没有下山,他背上软梯,提上一柄叫“有方”的长兵器,从台阶登上塞墙,瞭望北边茫茫的大漠。
风,呼呼的刮在脸上,夹着粗粝的沙石,让人睁不开眼。
他知道此刻从塞墙上一跃而下,已没有人能够阻止,但那只是通往荒蛮的极北之地,即便逃得出障塞的追捕、匈奴的眼线,这一辈子,也只能在洞穴里苟活。
念及此处,他摸了摸脖子上冰冷的项圈,钥匙还在候史手里,逃亡?谈何容易。再说年迈的母亲,还深陷宫禁被人奴役,他又岂能自顾逃亡。
这种感觉又是压抑,又是激奋,五味杂陈在心头,萦绕不去。上辈子孤儿弃子,无牵无挂,如今得知尚有亲人在世,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突然有了软肋,又像是突然有了铠甲。
活下去,活着回到长安。这是杨离心中不息的热血。
他紧紧攥住手中的绳索,将肩头的软梯卸下来,捆紧在墙垛上,从外墙一步步登下去。
这不是逃亡,而是去平整边塞的天田。
天田,并不是农耕的田地,而是塞墙前的一条疏松、平整的沙土带,上面均匀布满细沙,只要人马越过边塞,必定在天田上留下足迹,所以燧卒需要每天巡视天田,查看足迹,并定时平整,就像是刮水泥面似的,把这条沙土带的表面,刮的匀称又光滑。偶然间,还能从泥沙里,拣出些碎刃断镞,杨离看了下,大多生锈,是以前汉匈战事留下的,有了稚夫的前车之鉴,他每一脚下去都格外小心。
在天田的外沿,还布置了一种叫“悬索”的工事,就像是铁丝网,在泥沙里预先埋设木桩,木桩间绑着绳索,如果有人越境,绳索就会松弛,可以帮助燧卒判断敌袭。
不过大多时候,都是野马和羚羊在光顾,所以燧卒需要经常把悬索扶正,就这么一里一里地的检查过去,当他西行了两个时辰后,终于抵达吞远燧与威胡燧的交界之处。
那里有座烽火台,有燧卒已先行抵达,对面瞧见杨离这张新面孔,也不稀奇,按着规矩,验明身份,互换日迹符,在刻齿咬合处,拿刀削画了一个“乁”字,再将右符还给对方,两人在高高的塞墙上,完成了相互刻券。
“那稚夫可还有命?”
对面突然冒出这句话来,在得到杨离的肯定回答后,又笑道:“钟燧史可不是好相与的人,也亏得边塞缺人,某燧倒是不曾设有副贰。”
正常烽燧编制五人,一长一副三燧卒,但实际编制参差短缺,像吞远燧这种五人编制反倒是不多见。在临走时,对面还意味深长的提点他独善其身,看来这位燧史需要经常把悬索扶正,就这么一里一里地的检查过去,当他西行了两个时辰后,终于抵达吞远燧与威胡燧的交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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