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后事第1/2段
没有人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一时间面面相觑,杵在墙头,像一根根旗杆,只有杨离爬了下去查看情况。
疏松的天田上,留下他一深一浅的脚印,还没结痂的笞伤,经这一扯动,伤口迸裂开来,血液顺着下袴,滴到泥沙里,留下一条细长的血迹,从塞墙到天田的中央。
时近黄昏,天地黯淡,晚霞与血迹,在沙土的起伏里,已模糊不清。
当杨离搀起稚夫时,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脸色惨白,牙关紧闭,但还有最后一口气,颤颤巍巍的,把手里攥着的那份“家书”,交到杨离手里。他因牙关紧咬住不放,带动着整个下颌的肌肉,激烈的痉挛,喉头也止不住的蠕动。
这是破伤风的症状,喉头发紧,张不开嘴。
终于还是在这个节骨眼发作,要走了他的性命。
杨离接过布信,发现里面还裹着一钱碎银,便道:“可是让某代你捎回乡里?”
对面喘着粗气,胸腔激烈起伏,但在尝试一阵后,似乎用尽了仅剩的力气,最终只能碰了碰眼皮,眼泪从眼眶里滚下来,便再也动弹不了了。
老实说,人类的悲伤并不相通,此时此刻,杨离并不能知道这位年轻的应募士,在客死它乡时,究竟怀着怎样一份遗憾,或是解脱,但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人对于未来、对于思念、对于家园的渴望,即便再是卑微,也不曾休止。
长明灯,在这个寂寥的夜晚点起,稚夫的尸首停在烽燧的土坞。
接到通报的侯部,派遣吏员行塞,亲自过审燧卒死亡事宜。
杨离抬头一看,还是老熟人,侯部的陆书佐,他掌管侯部大小文书,所以燧卒病故这种事情,必须亲自过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复杂,有《饮药有廖名籍》佐证,有医官的现场验尸,稚夫死于风邪,事实清楚。
书佐叹了口气,嘱咐身边的刀笔吏:“发《病死爰书》。”
吏员捏着秃笔一边记着,一边唱道:“当渠部吞远燧卒壬午,司隶河内郡武德县孟泽乡小越里人,年廿四,崇宁元年二月丙辰殁,病苦风邪,迁延不愈,凡八日终,敢言之。”
病死爰书一式三份,障塞、原籍、家属各一份,刀笔吏抄送的十分工整,不过半个时辰,事情便处理完毕。他们没有做过多的逗留,燧卒的死亡,还需要呈送障塞和都尉府报备,至于尸首的后事,则由专门的省卒过来处置。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睡不着的杨离在院子喂狗,正巧见到四个侯部的省卒,抬着一副槥椟(读惠独)上了烽燧。槥椟,就是简易的小棺材,专门用于边塞人员身亡,虽然看上去比较简陋,但相比之前细奴的尸首,被他们在地上拖来拖去,这就算的上体面了。
领头的两个杨离认得,就是之前处理细奴后事的省卒,他现在还记得,两人空手而归时的愤慨与咒骂。不过一码归一码,两人业务能力还是相当娴熟,一个人捏着简牍记录《燧卒故衣名籍》,一人收敛尸首和遗物,每清点一件,就高唱一声,另一人便随之记下。
“袭一领,扎甲一领,中衣送的十分工整,不过半个时辰,事情便处理完毕。他们没有做过多的逗留,燧卒的死亡,还需要呈送障塞和都尉府报备,至于尸首的后事,则由专门的省卒过来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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