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做局第1/2段
二月己未，距离春射大典，还有八日。杨离养好了伤，恢复了日常役事，伐茭、治圃、制绳、喂马……每天在土坞进进出出，脚不沾地，还顶替了燧史的候望，让这位烽燧的副官完全空闲了下来，每天不是上山打猎，就是到隔壁威胡燧喝酒，甚至连日迹簿的汇总工作都交给了杨离。
眼下已是昏时，练完箭的燧长，回到土坞，拾到了点吃的，就呼呼大睡，每天生活倒也是十分规律。杨离升起篝火，伏在案上，在名为《日迹簿》的简牍上书写。虽然上辈子没学过毛笔，但歪歪扭扭的写上几个大字，却也是没有问题的。
凡迹积十日，毋人马越塞天田出入迹。
杨离写完，搁下笔，把简牍放回壁龛。就这时，失踪了半天的黑牙，鬼鬼祟祟在坞外朝他使眼色，杨离心领神会，两人转移到候望的石燧里。这小子东张西望一番后，从怀里摸出一小坛米酒，颇有得意的晃了晃，分说了一番他的神通广大，连田卒都卖他面子。杨离瞧他脸上两个还没消肿的脚印，倒也没去问当中的细节。
“这玩意儿成不？”
黑牙一眨不眨的盯着杨离蒸馏米酒，这是杨离既定计划的一环，他需要拿到一张燧史的债据，而在这边塞，恐怕没有比酒更能吸引人的了。看着清冽的酒水，从导管流到酒坛里，浓烈的酒香，让人直咽口水。黑牙尝了口头酒，瞪大了眼睛，明明辣的满脸通红，但还是竖起大拇指喊好。
“跛夫，吾等以后到县城开个酒肆，不出一年，必能做上那高赀富人！”他急不可耐的和杨离分享自己的宏大计划，但饼还没开始画，就被杨离一句“吾官奴矣”，败的兴致全无。汉朝私奴还有得自赎，官奴只能等官府放免，黑牙第一次对他的身份嗤之以鼻。
这时，上山打猎的燧史，哼着小调回到烽燧，那把本是杀敌斩寇的环首刀，却是插着一只野鸡凯旋归来。他拔了毛，洗了鸡，架在篝火上烤，油水滴在火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喷香扑鼻。杨离瞅准这时机，把蒸馏酒献了上去，这可真是最应景不过，燧史细细嘬了一口，整张黝黑的脸，似乎都亮堂了起来。
“此酒何名？”
“回燧史，此乃烧刀酒，障塞新制，供于月底春射大典，侯部极少得见。”
他委婉表达了黑牙有特殊来路，燧史在尝过这滋味后，可是着了魔怔，第二天就涎着脸，拉上他俩要酒。杨离比划了个金额，一升五十钱，比边塞米酒贵了三倍，燧史一咬牙，给，拿两升，结果这高度酒越喝越多，越喝越上瘾，才不过三天，身上现钱就不够了，自然就想到了赊账。
他偷摸着撕下一块枲麻，捏着秃笔，刷刷的写下：二月辛酉，负卒黑牙赀一百钱，燧史钟亥。还好他肚子里那点墨水，堪堪还能打一张欠条，结果这头一起，后面一发不可收拾，最后连燧长也不能免俗，加入到白条行列。
到了二月甲子，也就是二月的第二十五天，杨离手上已经握有五张燧史的债据，两张燧长的债据，上面债权人写的都是黑牙，因为他是官奴，不能上位，必须借黑牙的良家史，此乃烧刀酒，障塞新制，供于月底春射大典，侯部极少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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