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第2/4段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说来我这个政委当得还真有些失败,在独立团做了三年的政治工作,可真到要走的时候,居然只有你这个新到任的政委来送我。想想也是,咱们八路军从总部机关到基层连队里面做政治工作的领导干部恐怕得有上千人,可这些人里面能成为政治家的又有几个呢?干不出成绩来,上级以为我们蒙事儿,可真要大刀阔斧的干一场,得,事儿又来啦,人家又嫌咱们干得过火,上纲上线。要我说,这世上最难做的就是政工。唉,算啦,不就是调离么?调就调吧,服从组织决定就是了,人活几十年,计较什么呀?发昏当不了死,该怎么着怎么着吧!”
刘平皱着眉头伏案问道:“老肖,我怎么听你这话里好像有点儿别的意思呢?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把你给挤走的吧?”
“你看,你看,我可什么都没说。别误会,老刘,咱们这不是第一次见面吗?你正好来接我的班,我也是一时感慨,有感而发罢了。要是哪里说得不对,你就给我指出来嘛,千万别闹误会。你想呀,咱们都是干政工的,也算是一条线上的人,我能把你说成那样的人么?”肖致远赔笑着将打点好的文件包背在身后,和刘平并肩走出房间,向村外方向走去。
刘平口气稍微缓和了些道:“老肖,我这个人脾气直,就像那火车头一样,说话不会拐弯儿,如果有冒犯的地方,你老兄还得多担待些。说句心里话,你这次干得确实有点儿过火啦,总部首长下达的命令是提高警惕,严防敌特分子进入,加强针对有关部门和部队领导班子的提纯。这话好理解呀,你完全可以在别的方面着手,你像对暗号、对口令,加强领导班子和基层战士们的政治学习,这些都可以呀。你说你好好的搞什么审干工作呀?退一万步说,你审也审啦,可这团里的工作总不能放下吧?这团部拢共就那么几个干部,几乎被你撸了个遍,这每天的工作谁来进行?你老肖又不是孙猴子头上的毫毛,凡事儿也不可能全让你一个人包了,这不现实。这团部的干部撤职的撤职、禁闭的禁闭,平时看不出来什么,万一鬼子进犯根据地,你怎么办?别的不说,光是在审干这方面,咱们部队吃的亏还少么?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啊,反正我是一听到这方面的事儿牙根就痒痒。当年一个肃反,我那个师手下六个团长被杀了四个,还有一个被保卫局派来的特派员打成了残疾。我当时就火了,二话不说掏出枪就把那个混蛋给毙了。当时要不是徐总指挥力保,我这颗脑袋早就被保卫局摘了去了。平心而论,我这个人虽说没啥文化,可我也多少读过些书,脑袋里也不光是一片糨子。可以说,我自打红军时期就跟政工干部尿不到一个壶里,这还算好的,比起这个,我更烦队伍里出现内斗。既然都是在一口锅里吃饭的弟兄,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不是太大的错误,就没必要做得太过火,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不然时间长了会伤了同志们的心的……”
肖致远对此进行了反驳:“我不同意你的看法,说白了这只是你从个人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并不能以偏概全、代表大局。身为一名共产党员,首先就要做到未雨绸缪、防微杜渐,这是基本原则。加强审干力度,不正是对军队领导班子的提纯和巩固么?要照你的逻辑,蒋介石当年炸开花园口放到现在来看也是件好事儿了?事情是明摆着的嘛,虽然黄河改道后造成了大面积的黄泛区,不少老百姓都跟着遭了殃,可也没让日本人好过,直接损失的兵力就达到了两个师团。可事实上这种做法真就令人称道么?既然可以为达目的而不顾老百姓的死活,那咱们也就没有再和敌人打游击的必要了,干脆把精力全集中在*上,顺便把长江也给决了堤算啦,闹不好能把半个中国的日军全给淹了,咱们也省事儿了……”
刘平苦笑着摇摇头道:“你老兄可真是铁齿钢牙,到底是给人做政治思想工作的,几句话就能把我给绕进去了。我得承认,论嘴我说不过你,但我还是要保留我的看法。我只能说明一点,任何党派、军队都不可能永远都是铁板一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打破的,这话细细琢磨起来还是有些道理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希望当年的肃反运动在将来再发生一次,还是那句话,咱们过去在这方面已经吃过大亏啦,人总不能让一块石头绊倒三回,你说是吧?”
“你我都是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小人物,在历史的独轮车下,恐怕我们都只有被碾轧的份儿了。既然众口不一,那咱们索性就放弃眼下的争论,我个人始终相信,历史会做出正确的判断,等到那时,孰对孰错,咱们拭目以待吧。”
言毕,肖致远和刘平进行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握手后,便大跨步的离开了。
刘平刚回到团部大院,就撞上了正往外走的独立团副团长张山,两人握手寒暄,显得格外亲切。这并不奇怪,二人同是黄安老乡,当年还一起经工作呀?退一万步说,你审也审啦,可这团里的工作总不能放下吧?这团部拢共就那么几个干部,几乎被你撸了个遍,这每天的工作谁来进行?你老肖又不是孙猴子头上的毫毛,凡事儿也不可能全让你一个人包了,这不现实。这团部的干部撤职的撤职、禁闭的禁闭,平时看不出来什么,万一鬼子进犯根据地,你怎么办?别的不说,光是在审干这方面,咱们部队吃的亏还少么?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啊,反正我是一听到这方面的事儿牙根就痒痒。当年一个肃反,我那个师手下六个团长被杀了四个,还有一个被保卫局派来的特派员打成了残疾。我当时就火了,二话不说掏出枪就把那个混蛋给毙了。当时要不是徐总指挥力保,我这颗脑袋早就被保卫局摘了去了。平心而论,我这个人虽说没啥文化,可我也多少读过些书,脑袋里也不光是一片糨子。可以说,我自打红军时期就跟政工干部尿不到一个壶里,这还算好的,比起这个,我更烦队伍里出现内斗。既然都是在一口锅里吃饭的弟兄,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不是太大的错误,就没必要做得太过火,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不然时间长了会伤了同志们的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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