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3第3/4段
正所谓祸不单行,正在这座村子内休整的伪军小队今天已经连续遭遇了两次“洗劫”,第一次是在队伍开拔进山时被一伙占山为王的土匪给抢了粮饷,等返回至大本营报失后,就又重新领了一批粮饷继续赶路,可没想到队伍刚走到一半就又遭遇了一伙八路的围困,对方虽然只有一个连的兵力,手里也没有重武器,但苦于对方人多势众,这支伪军小队只好再度认栽。待粮草二次被劫后,那名伪军指挥官思虑再三后决定继续前进,自给自足,就是从老百姓手里抢粮也绝不能返回大本营舍着脸去要粮啦,且不说面子上过得去过不去,要是让主管后勤调度的日本人知道了,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这名少尉指挥官走到几名士兵起的炉灶旁督了一眼后脸就拉了下来,他不满地问道:“怎么?今天中午就吃这个?”
其中一个士兵指着锅里焖着的几个干窝头道:“可不,除了这还能吃啥?长官,这是附近一带出了名的无人区,这鬼地方说是百家镇,其实连个鬼影也没有,人早就跑光啦。就咱现在几个窝头还都是半道上从那几个穷老百姓手里抢来的,要是没遇上他们,咱们弟兄全得喝西北风去……”
伪军少尉一听这话那气就不打一处来,只见他捶胸顿足一顿破口骂道:“妈的,这他奶奶的到底什么世道?你说八路欺负咱们,抢咱们粮也就算啦,这连他妈的土匪都不把咱放在眼里,你说咱弟兄们活着还有什么劲?”
另一名正在添柴的士兵在一旁煽风点火道:“谁说不是呢?我前几天遇到我一叔伯兄弟,人家都劝我啦,说要是有稍微过得去点儿的营生,就尽早脱了这身皮,说啥也不能给日本人卖命呀。我那叔伯兄弟还说啦,说是老百姓给咱们这号的又起了一个新的诨号,叫‘三遭’。我当时还问他呢,说啥叫‘三遭’啊?你猜人家怎么说?人家说你想呀,自打你们穿上这身衣服后,有人正眼瞧过你没?一遭鬼子气,二遭百姓骂,三遭八路打。操,我一听好嘛,还真他奶奶的是‘三遭’。唉,排长,你说咱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自打干了这么个差事,我都快半年没回家住啦,一回去我爹就拿拐棍敲我,媳妇气得连炕都不让我上,这还不算,就连我们村的野狗见了我也嚎叫个没完,你说怪不怪吧?”
“我说你他妈哪那么多废话?好像就你是这么个处境似的。你半年没回家也好意思说?老子我都快两年没进家门儿啦,最近一次还是在两年前,进村以后那人都躲着我,要么就给老子白眼珠看。老子我当时还只是个大头兵,还惦记着立功受赏呢,我当时心说了,这他妈不是公开跟日本人作对么?这还了得?可反过身来一想,算啦,乡里乡亲的,真要是让日本人抓走个俩仨,我在这带算是没法混啦,晚上走夜路都得小心着点儿,保不齐路上就挨一闷棍,再给你往野湖里一扔,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嘿,奶奶的,老子自打投靠了日本人,这气就一直没顺过。每天跟孙子似的跑前跑后,可到头人家还把你当奴才,从来就不正眼瞧你。老子算是过够啦,实在不行就他妈的脚底下抹油,老子就是去天津六号门扛大个儿,也比搁这受这个窝囊气强呀!”
“唉,排长,你哪天要是不干了,记得提前告诉兄弟我一声,我也不穿这身皮啦,跟您一块奔天津六号门扛大个儿去,累死也比被人唾沫星子骂死强吧?”那个绰号“三遭子”的兵一脸憨笑道。
还未等少尉来得及回答,另一名伪军士兵高大明就话里带刺儿地噎了他一句道:“得了吧,就你这身子骨,还想去码头扛大个儿?你瞅你这身揍性,别说扛大个儿啦,你他妈去窑子里给那帮*们当大茶壶都没人要你……”
“嘿,斗气呢是不是?怎么说话的?老子不配,你配?你看你这德性,猪不啃狗不叼的鸟样,要不是因为这一个脑袋四条腿,谁他妈能认出来你是个人呀?嘁,老子再不济好歹也能跟窑姐屁股后面跑跑腿,干个大茶壶,怎么的也得弄到点儿茶水钱。你呢?揍性的,连给人守院子人家都嫌丢门脸儿!”三遭子反唇相讥道。
“我操,你他妈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听听?你看老子不把你嘴给你撕肿……”听到三遭子对自己一通夹枪带棒的糟蹋,高大明不由得火冒三丈,他怒气冲冲地指着三遭子的眼睛鼻子厉声威胁道。
三遭子明显不甘示弱,他将帽子拿下后便随手甩到一边,呲着牙恶狠狠地回骂道:“去你妈的,老子再说一遍怎么啦?让弟兄们评评理,是哪个狗日的先咬人的?怎么着老高,几天没见你小子还涨行市啦?排长还在这儿呢,你他妈假充什么大爷?你他妈比日本人还牛是吧?老话说‘咬人的狗不叫’,你他妈冲我嚷嚷什么?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咱俩就过过拳脚,顶多也就折两三根肋骨的事儿,谁怕谁呀?你他妈敢么?”
“谁不敢谁他妈是孬种……”高大明大吼一声后便一拳捣在了三遭子的胸口处,只听得一声闷响后,三遭子咧了咧嘴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同高大明厮打在一起。二人从站着打、跳着打一直到将对方撂倒在地后滚着打,咬人、踢裆、捶后脑勺等动作几乎全带上了,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二人似乎使尽了浑身解数,大有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样子。
站在一旁观战的伪军士兵们不由得大惊失色,他们在心底嘀咕着,我的老天,这他妈哪是过招?这是玩命啊!招招都照着人要害部位下手,这也太狠了点儿吧?人群中一些老资格的中年士兵见状自然就当仁不让地充起了和事佬的角色,其中一个外号唤作“老冯头”的中年士兵就苦口婆心地劝起了架:“我说你俩有多大仇多大怨这是?打两下有那么个意思就行嘞,哪至于这么豁出命的干呀?二位兄弟,听老哥一句劝,收了吧,差不多得啦!都一口锅里搅勺的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那么大仇气这是?这窝头都快好啦,准备准备开饭了就……”老冯头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处于心虚状态,老实说,他也只敢站在距离那两人七八步以外劝架,根本不敢靠前。这两个小兔崽子心狠手毒,上来就是杀招,要是拉架的时候不小心挨上他个一拳两脚,我还活不活啦?老冯头五十多岁的人啦,忍气吞性干伪军这行本来只为养家糊口混日子,他才不愿意拿自己这把老骨头去跟那几个年轻的生瓜蛋子硬杠呢,要伤了自己可就太不值当啦。
当然了,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分两极化的,既然有劝架的一拨,自然就少不了观战的一拨。那位姓沙的伪军少尉排长就属于一个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他最近正为各方面的事务感到头疼,仕途、人缘、上下级关系几乎都到达了冰点,结果这俩小子倒挺懂事儿,趁着老子心情不畅时上演了一场*,正好给老子我解解闷子。沙排长对老冯头这类有些虚伪的劝架人表示不满,劝什么劝?最近老子们都快闲出毛病来啦,好不容易有场热闹看,给老子们解解闷,劝架干嘛?吃饱了撑的?
“我说老冯头,你少在这儿充好人,显着你啦?别管他们,让他们打,不都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么?正好他妈活动活动,也好消消食不是?打,照死里打!唉,今儿要是不把人脑子打出来,都他妈不是人揍的,打!谁要是打赢了,今儿中午加餐,输的那个人窝头都是他一个人的!”沙排长在一旁火上浇油的同时还不忘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眼看二人的打斗进入白热化状态时,便立刻跳起脚来激动地嚷道,“高大明,你他妈怎么打的?你小子要是差点儿准头就别乱出腿,人行家里都说啦,手似两扇门,全凭脚打人,就你小子这三脚猫功夫一看就是个生瓜蛋子……唉,三遭子,你小子眼长屁股上面去啦?你没看见高大明那小子下三路都空着呢么?把你刚才那股愣劲儿使出来,招呼他呀倒是!你刚才要是照他裆下来上一脚,这架就算完啦,还打什么劲儿呀?嗨,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真要气死老子我啦……”
两人在沙排长的撺掇下愈战愈猛,从周围聚过来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除了村口一带的哨兵没挪窝外,几乎村内所有的留守人员都集中到了斗殴的现场,这倒在无形中为八路军独立团三营临时制定的突围计划创造了极佳的条件。
侦察连从村子两翼迂回至村口方向去过不去,要是让主管后勤调度的日本人知道了,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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