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除夕第1/3段
希夷数日不曾上朝,据说是在家中静养,可除夕夜宴终归还是要入宫来的,小年过后不久自然就是除夕了,射卿府上张灯结彩,她换了官服,动作还有些滞涩,没有人皮面具的脸也少了血色。
冬天里她害病害得厉害,旧伤复发又添新伤,夜里趴着睡又不好透气,肺腑压着难受,一直没休息好,人反倒比打完的那几天憔悴多了。
“要不,宫宴咱们托病请辞吧。”若言替她披上裘衣,问道。
“不合规矩。”希夷闭目道,摊开手任由若言打理。她的卧房是现在是不许离卫靠近的,起因是她夜里咳嗽得厉害,离卫擅自去叫了若言。这事儿也只是个发作的由头,书房还是有离卫驻守的。
她对若言传音入密,淡淡道:“若不趁着现在去演一出苦肉计,哪儿还有人疼。”
若言轻抚她的背,叹道:“这还不够疼吗?”
“疼惨了。”希夷笑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不是没道理的。若言已经知道府上是不能乱说话的,就算此地安全,可小心驶得万年船。
希夷捻起人皮面具在面上细细揉开,遮掩了奇差的面色和眼皮底下的淡青痕迹。唇色还是有些惨白,她拿起唇脂抿了一口,把它化开,若言叹息着为她挽发,大人很多时候都很称这个地位,只是少数时候犯糊涂。
“整天唉声叹气。”希夷放下唇脂,细长的手指把它按在桌上。“当心一日老十岁,再也嫁不出去。”
“属下这种人,能遇到个好主子已是难了,如何谈婚论嫁。”若言扎着紫绶,希夷的那枚?琈之玉每逢除夕都会外佩,金钗却没有戴,她平常随性时作为女子带着金钗无可厚非,若是出席此等宫宴还有外使在场总归是不合时宜的。
“无事,我也不是养不起老姑娘。”希夷扶着桌子站了起来,镜中人逐渐捡起了威仪和寒气,若言递了个暖炉给她,入了宫门便不能随行了,东长鸣与她一道,见她走得慢,也放慢脚步跟着,替她打伞遮雪。
希夷细弱的手接过了伞柄,蹙眉教训他:“你也是个大男儿,又是离卫统领,出门在外像侍卫一样伺候我,算怎么回事?”
“末将本就是大人的护卫。”他木着脸撑伞,他虽不会做人,却不是傻子,此番大人受难,蒋斌是导火索,这朝堂却还有无数暗箭针对这纤弱的射卿,他才发现她一直孤身走在这样一条路上,有那么多人巴不得她死。
射卿大人,比他想的,看到的,脆弱得多。可这些暗箭,他没法挡。
“以往如此也就算了,今日是宫宴,你给我站直了。”希夷见他为了用伞挡风,因与她身高差得多了便需躬下身来,把伞从他手中夺过,真气一吐把他推出伞围。“拿出你离卫统领的气魄来。”
东长鸣挺直了腰板,在雪中跟在她伞后,周围结伴的官员来来往往的言笑,只她一人孤身在走,纵使东长鸣跟在身后,也难掩萧瑟与寂寥。
射卿这位置,可以有下属,可以有很多的党羽,唯独不会有人敢与她在明面上说一句话,除了东长鸣这样护主的疯狗。
“长鸣啊,今年冬天似乎格外冷。”她轻声道。
“的确,草原白灾也特别严重,今年初雪也是近十年来最早的一场。”东长鸣说道。“大人身体无事吧?”
希夷摇了摇头,走过漫长的宫道,比平常多花了近一炷香的时间,中间还停下来休息了一阵,东长鸣只是默默的跟着,什么都不说,沉默的站在射卿身后。
“我看你这段路,走了快一盏茶,也没挪几步,怎么休息上了?”闻横川从后方赶上来,问道。
希夷没有回答他,她在稳固内息,感受到气运周天的无形牵引,闻横川便知她在运功了,待她气沉丹田,心想自己如今也不算是苦肉计了,她不需演,力不从心之感已经很容易占据心头。
“射卿大人?”东长鸣出声问她。
“走......咳咳......”希夷袖口按着唇瓣,举着伞接着走,脚步加快了一些,闻横川也迈步跟上,问道:“射卿大人好一点了?”
女人抬眸斜瞥他一眼,有些复杂,她收了伞,雪花纷扬扑在脸上,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眉睫上的冰冷,破天荒的,她微微颔首:“嗯。”
“把伞打上吧。”闻横川道,东长鸣也显然想劝。“雪景虽美,还是远观,不宜近赏。”
“雪景虽美,若在远处只能看到绮丽烂漫,不置身其中,怎知它亦会杀人于无形,沉寂于柔和。”希夷把伞提着,也不给东长鸣,不给他打伞的机会,不过也到了正殿檐下,她裘衣上带着冰雪,解开了系带,被东长鸣伸手捧过,抖了,东长鸣只是默默的跟着,什么都不说,沉默的站在射卿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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