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活动是离家和回家第2/2段
现在再说,更没可能听进去。当年也就是充耳不闻,今天我敢提,他们搞不好敢干架。算了,难得和平的一天,就放大家一条生路吧!
好不容易大扫除完毕,张衣又将新买的碗、盘子、杯子整整齐齐地摆在客厅,买来钢丝球,让我们反复摩擦把它们做旧。
张恒礼擦到手软,滑手跌碎了两个杯子。我也觉得意思意思就可以了,爸爸妈妈回家发现杯子新了只会觉得小别胜新婚,看旧货都明亮了,不会想别的。张衣不肯就此放过,硬是一个一个通过她检验了才行。
擦完了外表,又每个里面都泡满浓茶,要连续泡三天。张衣倒茶的时候享受极了,以为自己浇花呢,脸上还带着笑。她把水壶高高举起,放下去,又高高举起,再放下去,维持这样步骤和频率,使得水声哗哗作响,张恒礼说最受不了这高山流水的声音,引尿意,跑了三次厕所。我没觉得声音有什么,但从房间里望过去,我家客厅像被安了许多拔火罐似的。
张恒礼从厕所里出来直嚷嚷:“张衣你可太操心了,到底谁是这家的女儿啊?”
这话张恒礼几天前说过一遍,那天我回家,张衣从我身边走过,身上一股稀奇的味道。
“什么味道?你抛尸了?”我抽抽鼻子,问她。
她踢了我一脚然后自顾自地进洗手间洗手。
张恒礼倚在门框上,“张衣说你们家的这些锁,关门的时候都有咔呲声,她给所有锁都上了一遍油。”
“什么声?我怎么没听到?”
“我也没听到。你就当她是闲的吧!她一见你就咬牙切齿的,你不让她把门上的咔呲声解决了,我怕她把你咔呲。你说到时候她要抛尸,我帮还是不帮?”
我一脚踢过去,“帮,帮!求你帮!”
张恒礼怒道,“你就不像这家的女儿!”
张衣洗澡的时候,张恒礼匆匆把我拉到阳台:“你能把张衣赶走吗?”
“怎么啦?”
“你知道啦,我的公司在你家和她的公司的中间,她让我明天一起去上班呢!”
我幸灾乐祸:“起不来吧?不愿意提前五分钟到公司吧?不迟到受不了吧?”
“你跟我同一种货色,就不要说风凉话了好吗?”
“是你把她带过来的!”
他舔舔嘴唇,立刻想到反驳我的方式:“爱迟到的臭毛病是我们俩一起养成的!”
“早跟她坦白不就行了?每次迟到賴公交,她还真以为地铁建好了你就不会迟到了呢!”
“她一瞪眼珠我就吓成死猪,不撒谎行吗?她一来气大庭广众地就开始动手,谁受得了?再说你没賴公交?你没说地铁建好就再也不迟到?”
我的头发松了,我把皮筋扯下来再绑好:“地铁建好是14年的事,现在是公元2012年,你提前两年自己送上门我有什么办法?”
“你说她以后老了什么样?”
“我不知道。”我说:“可是易续知道。”
“易续怎么说?”
“易续说搞不好就是Funny那样。”
“不会吧?”他哀嚎:“你把她赶走吧!”
“你也得走!”我说。
“为什么?”
“我们孤男寡女同一个屋檐下算什么?邻居看到还以为我跟臭男人同居呢!我妈回来不剁了我!我这儿可不是张衣那儿,背着我爸妈名声的!”
“那……那我们还是都留下吧!”他妥协地说,我发现他胖吧胖吧,月光下显得五官比以前还端正了。
“干嘛啊?上班都不能迟到了,活着还有意思吗?”我嘲笑他。
“哎!”他无奈地叹着气:“我忍了!”
我在月光下鄙视他,心里却微笑着。他们来后,特别是张衣也住进来后,这个家里有了生气,有了精美的味道,更有了熟悉的味道。
人类活动其实就是离家和回家。我们总是愿意回家,不光是因为家里的物件和人是属于自己的,还因为这个家周遭的人和物件是我们熟悉的,那些人和物当然会变样,就像张恒礼会长胖,楼下的树也高了许多。这样的变化并不给我们陌生感,而是让我们觉得,这些人、物,陪着我们经历了岁月,这是老天的恩赐。
对他们的熟悉,让我们更舍不得离家,更愿意回家,他们让我们觉得安全,觉得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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