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第1/4段
【邀请】
从乌镇回来后,我和蓝心吃了两次饭,每次她都问我这次来上海是不是不走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远离纷扰。
手里的钱所剩不多了,该找个事情做了。
正想着,电话响了。
陌生号码,谁会给我打电话?
“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钟。
“我是徐天扬,顔小姐,看来我的电话您没有存啊。”
我听见是他忙说:“不好意思,上次忘了。”
“还记得我名字,难得,这次不会再忘了吧?”
“这可说不准,我忘性更好一些。”我笑着说。
“你回上海了吗?我出差刚回来,想见见你,想请你帮个忙。”
我把手里正在喷花的喷壶放下,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忙?”
“约个地方见一面吧。”
“看你时间,我随时。”我拿起喷壶继续浇花。
两天后
我以为他会约在咖啡厅见面,没想到这次是茶楼。
我到“一品轩”的时候,徐天扬正在幽静的包间内悠闲的泡着茶,满室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清香扑鼻。
我脱了鞋,把外套随意扔在榻榻米上,盘腿坐在徐天扬对面。
“找我不只是为了喝茶吧?”
徐天扬给我倒了一杯茶递给我。
“慢点喝,有点烫。”
我喝了一口,不知是什么茶,父亲活着的时候家里茶叶众多,他爱喝茶,尤其爱喝碧螺春。
我端起茶杯,问道:“这个茶是碧螺春吗?”
“不是。你喜欢喝碧螺春?我让他们换一壶。”
“不用,我就是问问,我父亲喜欢喝碧螺春。”
“哦,那一会走的时候带一点给他。”
“不用了,他过世了,因公殉职。”我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说。
“不好意思。”徐天扬有点错鄂。
“你今天找我来什么事?”
“还记得上次你在乌镇替我接过一个电话吗?”
“记得,怎么了?”
“那天打电话的人叫山冈本一,是我日本的一个客户,也是我的朋友。他有个案子是我现在负责,前几天见到他,他对那天你接电话时说的日语印象深刻,说你发音标准,像是专业学过。如果你愿意,想请你做他这次案子的随行翻译,直到案件结束。”
当然,报酬丰厚。
我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这个事情。
当初学日语是因为凌宇的舅妈是日本人,在日本经营着多家贸易公司,我和凌宇谈恋爱的第一年他家人就逼着我们学习日语,毕业以后想让我们接管在中国的贸易公司。
我对语言天生敏感,一学即会,再加上每天和她舅妈用日语交流,进步自然神速。
只是我已经好久没有说过了,很多记忆已经模糊。
我如实对徐天扬说,我没有那个能力。
徐天扬给我的回答是,随同翻译没有那么难,专业性的材料律所会有专业的翻译人员,不用担心。
报酬是3000美金。
对比自己现在的境遇,思考再三,我决定试试。
【共事】
我买了几套西装,为了提前进入角色,开始了每天和徐天扬一同上下班。
山冈本一的案子下个月开庭,是离婚案。
他给我打来了电话对我表示感谢,告知我下月初他会从日本过来,希望我能去机场接他。
老板的话永远是对的。
这段时间我把这个案子的一些材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边看边标记重点,看过几次后心中已经记得八九不离十了。
每天晚上回家除了睡觉就是翻看查阅资料,恶补这几年忘记的单词,每天至深夜。
我突然想,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为了生活,你总要做点什么,努力拼搏总比原地踏步要好得多。
不管结局如何,我都要全力以赴。
今天周六,下班后我又把以往的离婚案件翻出来看看,不知不觉中已经八点多,刚准备关灯离开,这时灯突然全部熄灭了!
应急灯亮了,停电了!
我给楼下保安室打电话问何时来电,给我的答复是不知道。
反正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我索性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等着来电再走。
我睡着了。
睡梦中我感觉有个人影在慢慢向我靠近,警惕和防范陡然升起,我握紧拳头。
就在他手即将要碰到我的时候,我右手突然迅速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单手反扣锁住他一只胳膊厉声质问:“谁?!”
“我,徐天扬!”
我连忙松开手,连声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想看看他手腕怎么样了。
“我本来是回来取个文件的,看见停电了,问了保安才知道,你被困在公司了。”
“我担心你一个人不安全,上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还会擒拿术啊!我这胳膊都要断了!”
徐天扬揉着胳膊,语带抱怨。
看着他,突然心中升起一丝愧疚。
“我真不知道是你,你手腕还疼吗?我看看。”说着我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仔细看着有没有弄伤他。
依我以往的经验,这点力度只是起到钳制住他的作用,我并没有真正的用力,手腕处按压的地方应该会有一点淤青,不打紧。
我拿起他的手,下意识的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还疼吗?”
我突然觉得这个动作有点暧昧,慌忙把手松开。
我跟他咫尺距离,黑暗里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这样的亲密度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我连忙后退一步。
“保安说什么时候来电吗?”我问
“不知道。”徐天扬已经不再揉着手腕,把手揣进裤子口袋里。
“十七楼,你走上来的?”
“你说呢?!”
一阵沉默。
“要不,咱俩走下去吧!”良久我打破沉默对他说。
“也行,不过你得赔我医药费。”
看他不似刚才那般生气,我的语气也缓和不少。
“太贵我可赔不起。”
我跟徐天扬走下十七层楼梯,出了公司。
在一起工作的这半个月,和徐天扬接触多了发现他这个人外表似乎对一切都不在乎,但内心其实很温暖。
公司里有个员工亲属住院急需医疗费,他知道后私下里给这个员工两万块钱,说是慰问金。我路过正好听到,突然觉得他这个人也不像外表那么冷漠。
徐天扬送我到家楼下,似乎没有立即走的意思。
想着他楼上楼下折腾了大半天,心中有点愧疚。于是问他要不要上来坐坐?他似乎正在等我这句邀请,欣然下车。
楼道里没有灯,我用手机照亮,摸索着到门前,开门请他进来。
“你住的地方有点远,还不太安全。”徐天扬坐在沙发上,锁眉说道。
“我觉得挺好。”我倒了杯茶给他。
“我家只有这个。”
他端起杯喝了一口,又接着说:“还是换个地方,这小区太偏僻,夜晚没有路灯,你一个女孩子遇上坏人怎么办?”
“哪有那么多的坏人。”我端着茶杯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笑着对他说。
“还是不太安全!”徐天扬喝了口茶,忧心忡忡说道。
徐天扬走后,我站在阳台上,点燃了一根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望着满天璀璨的星光,想起凌宇,不知道这万千星河中,哪一颗是他?他是否也在哪里望着我?
今天周六,翻译完手里的资料,已经夜幕降临了。徐天扬推门进来,笑着说:“医疗费今天兑现怎么样?”
“别太贵的就行!”我一边收拾桌子上的文件,一边笑着说。
“怎么样?赔不赔?”
我把整理好的文件放进办公桌的抽屉里,抬眼看着他说:“赔!”
我和徐天扬走出办公楼,商量着一会吃什么。
我看见办公楼外不远的地方,围了一些人,我和徐天扬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我拨开人群走近一看,地上躺着一个外籍女子,口吐白沫,四肢不断抽搐,旁边扶着她的男人正手足无措的喊着:“Jemandmussihrhelfen!”。(谁能救救她!)
没有多想,我几步上前蹲下,抽出腰中皮带,折叠一定的厚度,吩咐围观的人马上散开,保证空气流通。
我解开她领口的扣子,侧过她的头,把折叠好的腰带垫在他的舌根下部,防止她咬伤自己。
转过头,我对着慌乱的男子说:“KeineSe!Eswirdihrgutgehen!”(放心吧!她没事的!)
几分钟后,急救车到了。
我看着手足无措的那个外籍男子,想了想,一把拉上徐天扬,和他一起坐上急救车奔向医院。
从医院出来,已是傍晚。
这个德国籍男子一再对我表示感谢,当然,感谢的钱物也被我婉言谢绝。
回来的路上,徐天扬看着我,若有所思。
“羽央,我真是意外,你居然还会说德语?”
我望着窗外,幽幽说道:“我男朋友大学时学的就是德语,他教过我一些。”
徐天扬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开着车,不再说话。
山冈本一今天下午飞机到,我和徐天扬去接机。
我有点紧张。
徐天扬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然,转过头对我说山冈本一虽然是日本一间贸易公司的老板,但是为人谦和,这个案子很快也将开庭,让我不必有太多压力。
山冈本一比我想象中要年轻许多,而且风度翩翩。
徐天扬给山冈先生接风洗尘。
饭桌上山冈本一侧耳小声问我,徐天扬是否是我男朋友?我看了一眼徐天扬,连忙否认。
我告诉山冈先生,徐天扬才华横溢,事业有成,我太过平凡,高攀不上。
山冈本一听过之后对我微微摇头,说他看得出来,徐天扬喜欢我。
我笑笑,不再说话。
山冈本一的案子进行的比我想象中顺利。
几天的相处让我对日本人办事的严谨,谦卑的态度更多了一些体会。
我感谢山冈先生给我这次随行的机会,其实我知道很多地方我都没有做好,他没有责怪我,反而给我很多鼓励和指点,这让我感激万分。
临行前,山冈本一给了我他在日本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让我有机会一定去。
我说好。
我拿出200美金请徐天扬吃了一顿大餐,感谢他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他不知道这笔钱对现在的我来说,犹如雪中送炭。
吃过晚饭,他驱车带我来到黄浦江边。
漫步江边,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微凉,徐天扬把他外套给我披上,我对他笑笑,没有拒绝。
“羽央,我对你有点好奇。”
“好奇?”
“这段时间相处,我发现你办事严谨,而且特别聪明,可是却总喜欢一个人待着,似乎不想让别人靠近。”
“我得过抑郁症,所以可能有些孤僻。”我望着江上点点灯光轻声说道。
“抑郁症?”徐天扬站住诧异的问我。
“嗯,一年前,现在已经好多了。”
“我能问问因为什么吗?”
我看向江面,缓缓的说:“因为我男朋友。”
徐天扬侧过身来,满脸疑问。
“你们分手了?”
“没有,我们没分手。”我突然低下头,声音极轻。
“他叫凌宇,一年前在一次意外中过世了。”
微风拂面,轮船从江中驶过,我看见很多人站在甲板上依偎嬉笑,一股悲凉袭上心头。
我转身对仍然有些震惊的徐天扬笑了笑,说:“有点凉了,走吧。”
徐天扬没有再追问,一路无言。
【兼职】
我又变成无业游民。
我投了很多简历,都石沉大海。
因为没有学历证明,我只能找些学历要求不高的低端服务行业。我现在知道了什么叫“衣食足而知荣辱。”
想在这个繁花似锦的上海活下去,我只能抛开自尊,忍辱偷生。
我在网上找了一份翻译资料的工作,一家很小的贸易公司,因为只是在家办公,又不是全职,所以酬金不高。
大部分的时间我都用在翻译资料上,让自己忙一些。或许往事太沉重,我需要找一个什么东西去寄托。
前几天蓝心给我打电话,说要给我介绍个男朋友,被我拒绝了。我没有告诉她我实际的境况,我对她撒了一些慌,或许我在她眼里还是当初那个神采飞扬,不可一世的顔羽央吧。
“古尚”酒吧的吧台,坐着两个酒意正浓的人。
“天哥,你别喝了!我叫你来不是为了看你喝酒的,是为了跟你说话的!”陆丰抢走趴在吧台上徐天扬手里的酒杯。
“你说啊!我又没堵住你的嘴!”
“柳依依回来了你知道不知道?”陆丰喝了一口酒杯里的酒对徐天扬说道。
“她回来了怎么了?”
“天哥,你是真傻啊还是假傻啊?那柳依依对你十年如一日的痴情你不知道啊?”
“关我什么事!出200美金请徐天扬吃了一顿大餐,感谢他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他不知道这笔钱对现在的我来说,犹如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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