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第1/3段
酒肆,是北来南往的过客们最爱去的地方,像襄阳这种大城郭,往来过客众多,城中较好一些的酒肆便更是受到青睐。酒是世间美物,迷恋者众,过客里也不乏恋酒之人。这些人与酒相处的时候,逢人便会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的过往、家乡、以及所见所闻,如同刚与心上人私会过的毛头小子向着玩伴炫耀一般。不过,这些对酒述说的情话,在有心人的耳里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到些不一样的东西。于是,这些酒肆也就成了耳目们爱去的地方了。
龙空脸上粘了一圈络腮胡,穿着反毛羊皮袄,一块厚棉巾包头,只留出面部,进了酒肆就匆匆找离着火盆最近的一个位置坐了下去,像极了一个被冻坏了的北方客人。“店家,来点吃的来点酒。”他操着一口豫州音嚷道。
“来咯。”店主从炉上揭下现成的烤饼,拎着温好酒给他端了过去。“今儿这天可真冷,客官冻坏了吧。”“嗯。”龙空接过酒食,在他托盘里落下两枚铜钱。店主将铜钱操起,瞧了一眼:“哟,是朝廷的钱。”自从诸侯割据以来,各州府都有自己铸的钱,时至今日,朝廷的钱委实不多见了。“客官从哪儿来的?怎么还在用这钱?”店主好奇问道。“许都。”
许都,这两个字在当今天下似乎有种特别的魔力,听着这两字从龙空口里出来,其他隔间的正在食酒的客人们个个一震。所不同的是,有些客人稍稍表达了一下惊叹又开始吃吃喝喝,而有一些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杯盏。
“哦,难怪,天子脚下嘛。客官您慢用。”店主端起托盘本要退下,却被龙空拉住:“店家,向你打听一个人。”
“客官可是找对人了,这襄阳城上到荆州牧,下到收泔水的,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客官想打听谁呀?”
“城里可是有一位姓马的粮商?”
“姓马的粮商?襄阳城里有粮商姓马?这我还真不知道。”
“真的没有吗?那小子收了我的银子,让我到襄阳来取粮,我到了寻他几日也寻不着他。店家,你再好好想想,襄阳城有没有这个人?”龙空一脸焦急地在店主的托盘里又落下几枚铜钱。
“客官可知道那人长什么模样吗?”
“我与他只通过书信,未曾谋面,银子也是他托在许都的朋友来收的。我当时也是奇怪,收钱这等事情怎能委托他人?来收钱的人说是他家父卧病,家中事务是三个哥哥在做,他是家中老四,担心父亲病逝之后,哥哥们瓜分家业将他排挤,所以打算自己做些买卖,又不便让哥哥们知道,故而委托他人。”
店主听了摇了摇头:“客官说的这些,我在襄阳这许多年都没听说过哪家大户家里有过这等事,这……客官见谅,这事儿小的我爱莫能助了。”说完,将托盘里的铜钱摘出,放回了龙空面前。“这世道,切莫轻信人啊。”店主摇着头退了下去。
龙空一脸苦闷相的喝起了酒,心底却是暗暗窃喜。他知道,方才他的那些话已被这店中的有心人听了去。晚一点,他还要再去几家酒肆打听“姓马的粮商”,如这般寻找两天,襄阳城中有心的耳目都会注意到这个消息。当然,不出意外也有会人开始注意到他。到那时,便是他这个“许都买粮人”销声匿迹的时候了,至于如何消失,他也早就想好了。
襄阳城临着南街附近,有一座“灵宝阁”,是城中最大的道观,襄阳城中无论达官显贵,或是平头百姓节日祈福、平日敬香都来这里。与它隔着两条街巷还有一处不起眼的小观,据说是当年太平道留下来的,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人进出。观里只有一个古稀老人看着,终日不过是扫扫院子,化些吃的回来。化到食物以后,老人总是先一挑些合适的摆在观中神殿里仅剩的一座结满蛛网的天尊神像前的供桌上,再将剩下的吃掉。似乎大家都不太愿意与太平道挨得太近,小观周围也没有什么民宅,在这熙熙攘攘的襄阳城中独享着一份幽静。这里周遭鲜有人迹,对恶狗来说倒是一个不错的藏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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