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第2/2段
不便起身,瓦片易响,屋顶之上只有鸱尾最为牢固。恶狗小心翼翼挪到鸱尾那处,攥紧了绳索,闪电般弹起,一蹬鸱尾,无声无响,只在地上划过一道快到无人察觉的黑影,荡上了北正屋的屋顶。
恶狗从屋顶上揭开瓦片,在毡子上挖了个小孔,往里窥探。里面点着常夜灯,昏昏暗暗,虽不通明,但也看得清楚。东头最大的房间里,落着一张精致的雕花床榻,青色的蝉翼轻纱将它笼罩,房间一侧直立的架子上挂着一件奢华的锦袍,搭着一条上品的玉带,旁边还摆着一顶镶了金蝉的长冠。勿需多说,一般人配不得这些物件,它们的主人必是荆州之主的嫡长子——刘琦!
恶狗又多掀开了几片瓦片,在毡子上割开一个窟窿,钻进窟窿,从椽梁的间隙穿过,无声无息地落入房中,轻轻抽出腰后短剑,蹑手蹑脚地向着床榻摸去,所经之处的烛火都被他用两根指头捏熄,直至榻前……猛地,恶狗一个箭步上前,踩上榻前脚踏,掀开纱幔,扯开被子,狠狠一剑贴着榻上人的身子直扎入床板,震得这精美的雕花床激烈一晃!
刘琦尖叫着一弹而起,手在褥上胡乱地抓,脚在床上胡乱地蹬,惊慌失措地高声尖叫:“有刺客!有刺客!”见他吓得六神无主,褥子上也湿了一大片,恶狗不多留,破窗而出,佯坠一楼,却凌空甩出攀钩又上屋顶。
他前脚才离,后脚一位着白麻袍的少将军领着三位甲士闻声而至。刘琦见着这少将军如见了救世主一般,抓住他的双臂连声嚷道:“子龙救我!有刺客!有刺客!”
来者是刘备帐下大将赵云。这两日,他随刘备一道暂住东苑,刘备住东厢,他住西厢,方才听见刘琦尖叫,来不及披甲,抓起剑带了门口三个站岗的甲士就赶了过来。
“公子勿惊,子龙在此,无人能伤公子。”赵云安抚了刘琦,注意到了脚踏上的脚印,看了看榻上的剑痕,望了望顶上窟窿,又走到恶狗撞破的那扇窗口察看了一番,与三位甲士交代了好生照看刘琦,这才匆匆离了房间。
州府那边一阵骚动,巡逻的守卫大呼小叫着急忙忙地往南门赶去,东二路口的守卫也从酣睡中醒来,一个个挺起了胸膛,手持长戟在拒马后面笔直地站好。
“看来阿狗事成了。”占巴看得专注,身后突然一声传来惊得他一颤,回头一看,原来矢呼不知从何时起已在他身后民宅的屋顶上了。
“首领怎来了?”
“我一直在呢。”矢呼从屋顶上跳下,走到占巴身旁说道:“我回去收拾行李,天一亮我们就离开襄阳。你先在这里守着,只要这些守卫像现在这样跑进跑出,说明阿狗还没被捉到;如果守卫陆续回了岗位,那便是阿狗被他们捉了。不管能不能守个结果,到了卯时,你也必须回去。”
占巴费解:“为何?”
“过了卯时,天越来越亮,就算出得了府墙,他那一身夜行衣,还有一头怪发也是跑不掉了。”“那就不管阿狗了吗?”
“管?州府护军捉人怎么管?想连累马家吗?你何时起这般幼稚了?忘了吗?把借的东西还给马家,换得一世姓名,不枉世上走一遭才是我‘戌组’的宿命。”
矢呼的训斥让占巴沉默了,他回想起了从很小就受过的训诫:马家的恩情是大义,与同袍之间不过小义,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只是十年一起成长,他仍是无法将那小义割舍,于是将它寄托在了另一人身上:“那阿芽呢?不带她一起走吗?”
“昨日她说不想走,天亮以后我再去问问。祈祷阿狗平安吧。”矢呼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的那句像是一种安慰,更像是叫他不要抱以期望的提醒,而后也未再嘱咐什么,从墙角走出,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其实,也怪不得矢呼冷漠。昨日听过占巴探回的荆州牧府守卫情况之后,矢呼当时就知道了,恶狗事成之后,若是一刻之内到不了北路口,能平安回来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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