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孙女史第2/2段
郑令意从怀里掏了个油纸包出来,里头装着的是一块块晶莹的冰糕糖。
“这是桔子味的,这是薄荷味的。”郑令意指着颜色不一的几块冰糕糖一一道。
孙女史一眼瞧出,这是外头康宁坊卖的一种吃食。
既是药坊所制,必定放了些微药材,有养气补身之效。更难得的是这款冰糕糖药气全无,极好入口。
‘这孩子,从来都是用心的。’孙女史在心里叹道。
“赚了些小钱,可别大手大脚的都给花完了。”
孙女史说起旁人来的时候倒是很明事理,可她每月的月俸,还不都是拿去买书了。郑令意也不点破,只乖乖的应下。
她们二人之间暗地里亦师亦友的相处了多年,说话早不必那般客套,孙女史听罢郑令意的来意,偏首看向桌上那个人偶。
那是个少年模样的人偶,若不是脖颈是微微隆起的一个小结,还有身上的战甲,仅凭借那精致的五官,郑令意几乎要以为那是一个少女。
其实若不是郑令意此时处境艰难,她断然不会提及这个人偶。
因为曾有数次,郑令意窥见孙女史怔怔望着这个人偶,眸中满是悲怮怀念之情。
她私心想着,这个人偶对于孙女史来说,大概代表着一段想提却又不能提的一段回忆吧。
眼见孙女史眸中又露出那种神色来,郑令意有些懊悔和心疼。
孙女史起身朝那个垒满了书的柜子走去,从底端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木盒来,递给了郑令意。
郑令意打开一看,只见那盒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大小不一的刀具。
除了郑令意惯常所用的那种圆刃刀头外,还有平刃,弯刃,斜刃等形状的刀具,郑令意甚至不知道这些刀具要怎么用。
刀片头闪着冷然的寒光,缠着刀柄的麻绳稍有些起毛了,这套刀具,原先应该是孙女史用过的。
“女史是要教我更细致些雕刻手法吗?”郑令意捧着盒子,抬首看向孙女史。
孙女史还立在书柜前,又抽了两本书出来,头也不回的随手扔给郑令意,道:“想的倒美,明后两日我要去陈府讲学,才不得空呢。”
郑令意垂眸瞧着书页上写着‘阴阳雕刻花如鸟’几个字,便顺手搂在了怀中,纳闷道:“陈府?”
孙女史是个极聪明的人,虽然不喜欢说旁人闲话,对这府里的好事坏事都视而不见,可她心里,都是极通透的。
她又寻了几本书出来,递给郑令意时道:“姓陈的姐儿比姓郑的命好,不论嫡庶都可学学问。陈府今岁本想请我去教闺中姐儿,不过夫人不大乐意,还给我涨了月例,我便留下了。”
“夫人既不肯遂了陈府的心意,却又不想与她们太过敌对,所以便让你去教个两日?”
郑令意说话时抬首望着孙女史,只见她微微一笑,点了点自己的胸口,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抵如此吧。”
国公府里没几个爱到孙女史这来的姐儿,孙女史既得了银钱又不必劳心劳力,自然是舒心。
她这般慵懒,教郑令意这个白给的学生时更是如此,两人说话常常是牛头不对马嘴。
幸亏郑令意悟性颇高,总能领会只言片语里的深意,不然换了旁人,即便是日日跟在孙女史边上,怕也难得其真传。
郑秧秧其实早先也偷偷来寻过孙女史,不过她性子自矜,对着孙女史的冷脸也觉得不痛快,来了几次便没再来了。
有一次还与郑令意撞上了,郑令意只好藏在内室不敢出来,听了郑秧秧大半日的高谈阔论,如今已经记不得半句,可见全是废话。
“夫人揉搓人的花样还真是多。”孙女史沏了一壶花茶,看了郑令意一眼,她正在边翻书,一边拿着块烂木头来熟悉刀具用法。
“可不是么,日后若有机会,我便写本书,记下来。便叫做《不见血妙计百桩》。”郑令意一本正经的说。
孙女史近来浸淫于坊间话本,对此颇有几分心得,闻言便道:“这书名一听就卖不出去,应该叫做《香闺手札》。”
郑令意无言以对,嘴角忍不住一抽,道:“女史倒是深谙市井之人心之所想。”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外头有人声响动,孙女史朝外看了一眼,忙道:“夫人来了,你快进屋!”
郑令意抱着刀具箱就蹿到屋子里去了,孙女史将那几本关于雕刻的书踢到蒲团底下,自己则在桌前坐下,闲闲的拿起茶杯啜饮。
直到鲁氏进了屋,她才有些惊讶的起身,道:“夫人怎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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