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献计第2/2段
吴柔香听得连连点头,恨不能拿笔记下来,却又忽得面露难色,道:“丁姨娘是婆母的人,万一,万一婆母要养她的孩子,把孩子这可怎么好?”
‘她倒还算个有脑子的,知道真正厉害的是鲁氏。’
郑令意在心中轻嗤,唇边扯出一抹浅笑来,对吴柔香道:“嫂嫂与五哥哥是夫妻,那您觉得,在五哥哥心里是怎么看待夫人的呢?”
吴柔香皱起眉头又很快松开,一边回忆一边道:“容岸嘴上虽没说,但我觉得,他似稍有些些嫌弃婆母。”
郑令意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若非郑令意相问,吴柔香其实没有细想过这一层,她把心里那些一闪而过的片段拢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说:“他从前不是在林府学堂求过学吗?我记得他曾在我跟前夸过林府的林老夫人,还有她的儿媳陈氏,说林府家风好,女子皆是持家有道,胸中有大丘壑,不拘泥于小节,能助夫婿一臂之力什么的。”
郑容岸说这话的时候,吴柔香以为他是在暗示自己家世不显,还隐隐的生了气,现在再细想他那时的口吻,似乎又是另一层意思。
“嫂嫂如今可懂五哥哥的弦外之音了?”郑令意扬了扬眉,道。
吴柔香又琢磨了一会子,不大确定的说:“他是不是嫌婆母不够大气?”
郑令意顺着她的话说:“我想,嫂嫂可在哥哥跟前有意无意的漏出这一层意思来。婆母这样的秉性,养个女孩倒是没关系,若是养男孩,只怕把男孩养的小气了。”
吴柔香一听便觉可行,忍不住拊掌相搓,像是已经事成,得意像只落在糖油里的苍蝇。
她一身轻松的离去了,留下郑令意立在原地,见她身影消失,郑令意才闭上双眸,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又反复吐纳数次,换回胸膛里的平静与眸中的清明。
对于丁茹娇,她也只能护到这份上了。
廊下四下寂静,唯有一个小婢女背着个小竹篓子,在离郑令意十余丈的地方清理着草木残枝。
小婢女做事的样子很专心,没怎么留意过郑令意。郑令意又瞧了她一眼,这才往西苑走去。
郑令意走后,小婢女依旧沿着石子路在捡残枝,忽觉身侧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她吓了一跳,抬首时发觉是郑国公,又吓了一跳,连忙道:“国公爷万安。”
郑国公扫了她一眼,小婢女连鲁氏都没见过几回,更何况是郑国公,所以战战兢兢的不敢看他,也就没瞧见他眸中那抹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郑国公方才撤了奴仆随从,独自信步游走。
他眼下终于能够歇一歇,想到自己上对了船,心中既得意,也稍有几分后怕。
他于摄政王沈白焰而言,虽说有为师的情分,但见沈白焰近日所施展的凛冽手段,心里也不免有些戚戚然。
忽见这回廊边上有一丛开的极为盛放的蔷薇,花瓣或红或粉,看到如此美景,心绪稍稍松快了一些,便驻足观赏。
随后便听到了吴柔香和郑令意的对话,郑令意虽谨慎,四下看过,可郑国公身处的位置着实微妙,郑令意站在廊下望去,视线叫那丛蔷薇挡了个严严实实,竟没能发现郑国公。
郑国公也没想到,这个一向都被他所忽视的小小庶女,不知在何时,竟养就了这样一身洞察人心的精湛本领。
而且遭人当面奚落也是不卑不亢的,说话时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处处诱人入陷阱。
只怕吴柔香直到现在,也还认为这将庶子养在膝下的法子,虽是由郑令意提出来的,可到底是由她自己想明白的吧?
郑国公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心道,‘十五若是个男孩便好了,这番心计本事,定能有一番作为。’
可他转念一想,郑令意若是个男孩,只怕尚未落地便殒命了,哪能活到如今这般年岁呢?连他唯一的一个庶子,现下都靠着县主庇护才得以苟活。
思及此处,又想到女儿与儿媳方才的对话,郑国公皱起了眉头,对鲁氏的厌恶之情更添一笔。
捡残枝的小婢女见郑国公远去了,心里刚才放松一些,又见郑国公返身回来了,连忙又跪下行礼,见他往西苑的方向去了,她才起身,困惑的歪了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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