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3段
许辞半梦半醒间被阿娘推搡了好几下,嘟囔着说道:“娘,我困,怎么了?”
窗外夜风飒飒,微弱摇曳的烛火照亮阿娘含泪的双眼,她一下就清醒了。
前院传来爹与人说话的声音,她呆呆地想:大半夜的谁来家里了?
“阿辞,好好活下去。走!别回头!”
这是阿娘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许辞翻窗出去,跌跌撞撞跑远。身后火光冲天,杀戮声和惊呼惨叫不绝于耳,宛如人间炼狱。
夜色深重,她看不清前路,便只顾拼命往前跑。半人高的野草割破肌肤,她也浑然不觉。
往前跑,或还有一线生机,停下必死无疑。
天将破晓的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许辞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才发现自己跑到了河边。
河水湍急,她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屏息往河底游去。她自小和同伴在河边玩耍,水性极好,可闭息许久。
没过多久,追查的人至此。为首的黑衣人抬手示意停下,一双鹰目扫视四周,声音低沉冷酷,彷佛还带着未消散的血腥气,他下令道:“搜。垂髫小儿跑不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许辞在水下闭目凝神听着动静。
她才九岁,大人的世界对她来说太过遥远,一朝变故,她尚疑在梦中,惊惶未定,但也知道,一定要活着,活着才能报仇。
黑衣人训练有素,仔细搜寻数里,但雨势过大,湮灭了踪迹,半晌后一行人一无所获。
“大哥,手下的人在许家掘地三尺也没找到,东西一定在那个小姑娘身上。”
“说不准,狡兔三窟,许安仰能带着妻儿躲这么久,足以说明此人心计过人。他当年结交过的那些人,也要一一盘查,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是!”
黑衣首领目光落在湍急的水面,比了个手势示意,“撤!”。
许辞勉强听清他们的对话,刚想往上游又按捺住,吐出一串泡泡。
爹说过,兵不厌诈。这些人为了找“东西”敢做下屠村之举,却无人敢下水探查,很可能其中没人通水性。也许她刚冒头,就刚好撞到他们手里。
果然,片刻后,那群黑衣人又折返来,见还是没有人影,才不甘离去。
许辞又过了会儿才费力爬上岸。
此时雨势渐收,天已大亮。她抱膝坐在地上,衣衫湿透,面色惨白,眼眶通红。
村子的方向升起浓浓的黑烟,她知道晚些时候官府的人就会来查看。仵作会验尸,但烧得焦黑的尸骸能查出什么呢?
满村除她没有一个活口,那群人可能也在暗中等她自投罗网,她不能回去。
眼下又逢巡抚清查政绩之时,知府最后多半会随便找个理由盖棺定论。天灾或人祸,没有人会在意。
许辞深吸一口气,起身拧干衣裳上的水,慢慢往西南方向走。
清河村东面是大山,翻过山头就是问剑门的地界。北面是官道,通向印月城,也是村子和外面连通的唯一一条路。西南方有一大片芦苇荡,平时无人踏足,只有小孩子们会结伴去那里捉迷藏。
她记得,芦苇荡里藏着一只小木船,是隔壁小柳儿的哥哥特意做给小柳儿的生辰礼物。
芦花满天,许辞连打了两个喷嚏。她揉了两下鼻子,一边扒开芦苇,一眼就看见了停泊的木船,中间放置着一把小桨。
许辞心下稍安,小心翼翼上了木船,木浆轻轻划动,小船渐渐远离,直到日暮时分才出了芦苇荡。
举目四望,皆是青山。而她饥肠辘辘,又染上了风寒,冷热交替。
许辞强撑着走了两步,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待她悠悠转醒时,头痛欲裂,躺在一堆草垛上,潮湿发霉的味道充斥鼻间。
这里像是猎户在山上的临时住所,除了一张简单的木床就剩她身下的草垛了,不远处有生火。北面是官道,通向印月城,也是村子和外面连通的唯一一条路。西南方有一大片芦苇荡,平时无人踏足,只有小孩子们会结伴去那里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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