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1/3段
老鸨停顿了下,又道:“主子从不露面,传消息什么的都是派一个侍女过来。那个侍女脖颈后方有块水滴状的疤痕,说话的腔调像是宫里出来的。”
陆铮问:“有固定日期吗?”
“每月中旬子时。”
“红袖招只是负责收集情报?”
“早几年还兼暗杀,后来好像出了岔子,楼里清理了很多叛徒。主子便下令将专司暗杀的那批人分离出去,我就是那个时候接管红袖招的。”
老鸨叹气,心道:现在,我也是叛徒了。
“那批人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哎……您刀子拿稳!我真不知道!”
“红袖招只是分部,九洲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小楼我也不清楚,谁敢越矩就是一个死字儿。”
陆铮看她神情不似作伪,贴了道噤声符在她身上,“若你能出长安,性命可无恙。”
《秦史》记载:景嘉十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帝崩。
九洲此后大乱数百年,旧时代已经结束,新的王朝在破碎支离的山河上重建。
那些未竟之语永远深埋地下,跌宕起伏的人生终成史书上寥寥数语。
红袖招有条规矩,要是楼里的姑娘自个儿攒够了赎身钱要跟别人走,或者被人一掷千金买下,就可以穿红嫁衣扮回新娘子。
为什么说扮呢?
说来不怕招人笑,有谁会娶烟花之地的女子为妻?或为妾或为外室,总归不过一顶粉轿,悄悄抬了入门。
这道规矩姑且也算这浊世仅剩的一丝温情了。
青丝如瀑,满头珠翠,红色的嫁衣像一团怒放的木棉花,裙摆金丝勾勒出大片的并蒂莲,绣着鸳鸯戏水的绣鞋,恍如初见。
明月细细上过妆的脸显出几分姿色来,只是眼睛里没有一丝生气。
她身后还跟着四个明显有武功底子的丫鬟,正面色不善地盯着许辞。
许辞在心里将卫昭翻来覆去骂了数遍,这厮生来就是克她的!她现在手无寸铁,灵力枯竭,根本没办法带明月走。
明月抱着一把上了年月的琵琶低头问面前拦路的小丫鬟:“你有什么事吗?”
许辞只能掐着指尖慢慢让开路,“没有,明月姐姐要走了吗?”
“是呀,今天天气真好,我想姐姐了。”
大雪半刻钟前刚停,浅浅的日光透过重叠交错的枝干树叶,落在明月脸上,光影驳杂。
她怯懦软弱,苟且偷生,不配做薛家的女儿。
两人到时,腰如细柳的舞娘正在跳舞,步子款款,千娇百媚,烟粉色水袖若即若离。
“薛姑娘,别来无恙啊。”
最先开口的仍旧是那个宝蓝色锦衣男子,姓李,单名一个徽字。
此人当年被卷入一场徇私舞弊案,主审官刚好是薛明月的爹薛呈。李徽求到薛呈面前,让他高抬贵手。
薛呈为官清廉正直,严词拒绝了他,并如实上报给天子,自此李徽便彻底恨上了薛呈,薛家被抄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落井下石的。
错的枝干树叶,落在明月脸上,光影驳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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