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中)第2/2段
18岁的白祁认为自己是个大人了,他理应能承受这一切,所以无论是突然被人从远处投掷而来的酒瓶,还是埋伏在巷子里突然冲出来对他拳打脚踢的混混,他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面对,有陌生人扔东西想砸自己,躲开就行了,有混混打着叫他父债子偿的幌子来挑事儿,他挥着拳头迎上去就行了,可是白糖怎么办?她还是个孩子。
为了保护白糖,他尽可能地护送她上下学,并叮嘱她在校内外都尽可能地低调,如果有人骂她,千万不要回嘴,如果有人试图打她,就马上逃到老师的办公室里去,作为哥哥,他尽力去完成了本该属于父母的工作。
白天黑夜,做哥哥的都只顾得上围着妹妹在转了,即使如此,也还是有他鞭长莫及的时刻,有一次他和混混打架,脸被抓破了也没敢先去诊所缝针,而是准备赶到白糖所在的小学校门口,却没等到她放学的身影,他又等了十分钟,这每一分钟都叫他心间百爪挠心,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听见的,但他又确确实实听到了白糖那稚嫩的嗓音在一声声嘶吼着,“哥哥——哥哥——”
以蛮力冲破了校门保安的拦截,白祁朝白糖就读的教学楼冲过去,穿过一群群结伴的小学生时,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八的他就像是掠过草原的巨雕,气势汹汹、杀气腾腾,把孩子们吓得犹如风吹麦浪般纷纷躲避。
最后他果然听见了白糖哑着嗓子在哭喊“哥哥”,每一声都像刀刃钝了的剪子在裁剪他的心脏,那是女厕所,他根本顾不上思考,便冲了进去,见到一群小女孩子围着躺在地上的白糖,她的头发被她们剪得乱七八糟,这里一块那里一块胡乱支棱着,露出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头皮,满地的碎发,猛然看在白祁的眼里,好像白糖是个破碎的布娃娃。
他的理智在这一瞬间分崩离析,那几个小女孩子不止被他剪掉了辫子,还被他挨个抽了巴掌,最后是老师们闻声赶来,合力撞开了被从里面反锁的门,才把已经哭到失声的她们给救出来,自此,白家的犯罪基因更是臭名远播。
惊魂未定的白糖牵着白祁的手走在路上,头上盖着哥哥的校服,脸藏在阴影里,嘴唇一直在哆嗦,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可是说话的声音还是哭腔,“哥哥,爸爸妈妈是坏人吗?他们被抓起来了,还会回家吗?多久回家啊?回来了以后,我们可以搬家吗?”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白糖只觉得抓着自己的手越箍越紧,她停下脚步,侧过脸去看着哥哥,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白糖……”白祁脸上的血已经干了,他好像戴着半张暗红色的面具,看起来有些渗人,但眼神却是坚定而温柔的,他说,“你不需要爸爸妈妈,我们都不需要,他们可以给你的,我也可以,我比爸爸更强壮,比妈妈更聪明,我可以保护你。”
他话里的意思是,爸爸妈妈一时半会儿不回家了,白糖听懂了,她紧紧咬着嘴唇,却控制不了面部肌肉的抽搐,她做不到像哥哥一样决绝而坚强,她还想要、还需要爸爸妈妈,她还没试过脱离父母的怀抱去成长——
白祁抱紧了白糖——她的怀抱令她既感到熟悉,又感到陌生,父母还在时,他是最不可靠最像个皮球的白祁,每天跟她在屋里滚来滚去、打打闹闹,现在,他却像一块浑厚坚硬的巨石,好像一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哥哥。
他揉了揉她衣服底下被遮盖的稀乱头发,以起誓的庄严语气说,“别害怕,哥哥在这里,有哥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你,我会照顾你,给你做饭,陪你长大,给你买你喜欢的用的、玩的,保证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最幸福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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