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上)第2/2段
陈依又不自觉怀念白祁了,他虽然生得那般钢铁雄心的样子,但其实心思很细致,她只是微微一皱眉头,他就能读懂她这微表情后的八百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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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诺数次提到结婚,陈依都没有太大反应,她也对自己产生了好奇,过去那么渴望婚姻,现在有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年龄还比自己小的男孩儿追着自己想娶,她却没那么想嫁了。
或许是安全感的缺乏,令陈依犹疑,迟诺给她的感觉是在情感上靠谱,在生活琐事中却叫人无比焦虑的天真类型,他肯定不是那种会出轨嫖娼打老婆的男人,他也不是会被天灾人祸冲垮的男人,从陈依遇难时,他毫不迟疑地扑来挽救就可以看出来,如果发生了自然的以及非自然的灾害,如火灾、地震,迟诺都是那个会无数次为她不顾性命去挡子弹的人。
可是一个人的一生中,能遇到多少次不可抗力的生死危机?人们活在社会里,遭遇的不是速战速决的枪林弹雨,而是一点点磨碎人心神的日常琐碎,一次开车剐蹭,一次医院挂号,一次高铁抢票,一次房屋漏水……一次次与人之间的误解与争吵,一次次与人之间的博弈与妥协……
在社会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陈依知道的,真要选起结婚的对象来,比起和一个英俊纯真却什么也不会的帅哥,还是与一个平凡朴素但是能熟门熟路提取住房公积金的大叔,更合适过日子。
下午回家的路上,那个丰田车的车主下了车之后,见到迟诺半天不动弹,所以才更火气上涌,陈依不卑不亢地迎上去,先是主动道歉,承认错误,然后询问是否愿意私了,还是请交警处理?那车主见到她态度这么好,满肚子的怨愤才退散一下,甚至跟她抱怨起自己的私事儿来,他为了帮孩子办小学入学,辛辛苦苦跑了一整天也没办下来,现在老婆催他去幼儿园接孩子,说孩子好像有些发烧,正急火攻心呢,还遇上这么个倒霉事情,所以才口无遮拦骂骂咧咧。
陈依看一眼车身上被蹭掉的一小块车漆,实在是太小了,不注意的话也看不出来,但她还是保持着理屈自愿挨罚的态度,语气温柔地一遍遍道歉,“我理解,大哥这一天下来,心里憋屈,我这还给您添堵,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今天我在公司里也是受足了气,是我的车蹭着你了,真的对不起,想怎么处理,都听你决定。”
如此被安抚了一番,大哥也不想和她计较了,皱着眉头挥一挥手,“算了,我反正也有保险,以后开车看着点儿。”
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而迟诺却不懂得如何处理如此冲突,只是坐在车里傻看着,等陈依回来,很崇拜地说,“他看起来要打要杀的样子,就这么算了?你太厉害了。”
陈依说:“你吓着了吧?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没必要吓到动弹不得,你不说话,对方会误以为你不肯认错,也摆出要硬碰硬的态度来了,其实犯了错,就认错,很简单,交通事故在我们考驾照的时候也学过怎么处理,你记住了,社会上遇到的麻烦,无非就是一道歉,二赔钱,对方也不能拿你怎么着,没有第三条选项,大家都活得挺着急的,也没人真的非要跟你过不去。”
但是迟诺似乎有听没有懂,只是不住地点头,重复道:“你真厉害。”
迟诺不行,不适合结婚。陈依如此断定,是因为有对比,她想起爸爸病倒的时候,白祁轻易化解了床位的问题,他和她一样,都是一匹被生活磨砺出来的孤狼,经历过无数次无人可以依赖的困境之后,很善于处理复杂的社会中的突发状况,非要比较的话,他比她要更强一些,毕竟他少年时代曾被孤立,独自照顾过妹妹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他有能力把一切都打点得井井有条,所以陈依才会在他营造的暖床里丧失自我,和他在一起,是真的能活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废物,那安逸叫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她不禁怀疑,她那么想与他结婚,除了有爱情因素之外,也是害怕失去这一张全世界最能叫人安眠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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