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大战将起(二十二)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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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门势力庞大,是因为千年以来的积累。

  正己须依戒行,故太上在《内观经》中说:“心者,禁也。一身之主,禁制形神,使不邪也。”白玉蟾真人在《道法九要》中说:“夫行持者,行之以道法,持之以禁戒。

  明其二字端的方可以行持。先学守戒持斋,神明自然辅佐。萨真人云:道法于身不等闲,思量戒行彻心寒。千年铁树开花易,一入酆都出世难。

  岂不闻真人烧狞神庙,其神暗随左右,经一十二载,真人未尝有纤毫犯戒,其神皈降为辅将。真人若一犯戒,其神报仇必矣。”萨守坚真人十二年没有丝毫犯戒,其戒行之精严与心地之洁净可想而知。行道之士要深造以道,邪妄不侵,首先就要在戒行上立定脚跟。

  王惟一先生在《道法心传》中说:“夫行持道法,先当受持十戒。日用常行,无所亏欠。更能济贫救苦,积功累行,自然感动天地,神钦鬼伏,坐役雷霆,呼风召雨。

  今有一等后学,不持戒律,不辨邪正,执文泥象,胡思乱想。偶然一时之灵,便已自满,更不究竟所灵者是个甚么,以致以邪召邪,以鬼召鬼。”

  他在《行持戒行图》中还列出了行道之士应当奉行的十条道戒:“一守忠孝,二行仁义,三不杀,四不盗,五不淫,六不贪,七不妒,八不嗔,九不诅,十不傲。”

  行道之人依戒行以正心,在日用伦常中坦坦荡荡,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自然正气存身,鬼神钦服。否则,“满腔杂妄,道将何存?”最终难免承受“以邪召邪,以鬼召鬼”的恶果。

  黄元吉先生说:“夫以天与人同此一气者也,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如谷应声,如月照影,自然感召,不必有心为之。”孟子说:“夫君子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上下与天地同流”,这恰是“正心”工夫结出的丰硕果实,也是行道之人“正心以达道”的明证。

  太上说:清静以为天下正。如果说“正心以达道”是下学而上达的功夫,那么“静心以归道”就是为天下正及至返朴归真的要诀。道教以“返朴归真”为宗旨。“返朴归真”,就要求我们扫除心头的杂念妄想,静心以归道。

  太上老子说:“归根曰静,是谓复命。”道祖将“静”视为性命之根,“静心”才能“归根”、才能“归道”。重阳祖师说:人心常许依清静,便是修行真捷径。

  《清静经》说:“人心好静,而欲牵之”。也就是说,人心不静,说到底是心头欲念难消。古人说:“心有所向便是欲”。一念之欲,其萌发之初,隐微难觉,若不能及时翦除,任其潜滋暗长,以至于穷奢极欲,将造成难以挽回的恶果。

  晋真人曾告诫道:“心清意静天堂路,意乱心荒地狱门”;只有心清意静,才能气和神定。黄元吉先生说的好:“凡人欲心一起,必求副其愿而后快。即令事事如愿,奈欲壑难填,贪婪无厌,得陇望蜀,辗转不休,有天下者遂失天下,而有身命者又岂不丧其身命乎?”

  小至身家性命,大至天下国家,无穷的祸患,莫不自一念之欲肇其端。纵览古今,隋亡唐兴的历史也许能给我们些许启迪。

  唐太宗对“一念之欲”的危害就有深切的体会。他对侍臣谈到隋朝灭亡的教训时说:“往昔初平京师,宫中美女珍玩,无院不满。隋炀帝意犹不足,征求无已。兼东征西讨,穷兵黩武,百姓不堪,遂至亡灭。

  此皆朕所目见。故夙夜孜孜,惟欲清静,使天下无事。遂得徭役不兴,年谷丰稔,百姓安乐。夫治国如栽树,本根不摇,则枝叶茂荣。君能清静,百姓何得不安乐乎?”其实,隋炀帝又何尝不想天下治安、社稷长久。

  但他于一念之欲,罔然不察,纵任贪欲,“驱天下以从欲,罄万物以自奉,采域中之子女,求远方之奇异。宫苑是饰,台榭是崇”,最终招致了“失天下、丧身命”的大祸。

  唐太宗克念制欲,清静无事,四海升平,天下大治。古人说:圣狂之分,在乎一念。圣罔念则作狂,狂克念则作圣。隋炀帝与唐太宗对此提供了生动的例证。唐太宗还说到“治国如栽树”。

  他认为,要想“枝叶茂荣”,就得“本根不摇。”实际上,“本根”就是“一念”。“本根不摇”即“一念清静”。这与太上老子“归根曰静”的教导甚是契合。黄元吉先生说:“得失所关,只在一念。一念难回,遂成浩劫。此罔念所以致弥天之祸也。存亡所系,介于几希。几希克保,定启鸿图。

  此克念所由造无穷之福也。如此则知,一念之欲,其始虽微,其终则大,可不慎欤!”虽然“弥天大祸”与“无穷之福”看似截然对立,但两者的开端却是一致的,皆出自一念之欲。

  一念之欲发动,懵懵懂懂,昏昧不觉,放任自流,“弥天大祸”就此酿成;一念之欲发动,明明白白,惺惺不昧,雷厉风行,扫除尽净,“无穷之福”由此养成。可见,祸福存亡皆不外于一念之微。

  静心以归道,就要求我们在一念隐微处细细体察,将一切欣羡声色、名利、财货的欲念在刚刚萌生时排除尽净,做到六欲不生、心地清静。《清静经》说:“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

  李道纯真人注说:“有道之士,常以道制欲,不以欲制道。以道制欲,神所以清,心所以静。”李道纯真人将“静心”概括为“以道制欲”。他认为“常能制欲,则归心不动;归心不动,则自然澄澄湛湛,绝点翳纯清,复其本然,清静之大矣,何欲之有?”

  他认为,只有常能克制欲望,才能收住“心猿意马”,复归“不动心”的境界。复归“不动心”的境界,就能恢复原本清静的本来面目。

  “以道制欲”的修持方法很多,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就是静坐。静坐在常人眼中几乎就是修道的代名词。这种看法虽不十分准确,但也反映了静坐与修道的密切联系。

  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真人在《道门十规》中就说:“自上古以来,太上历劫化现,诸师之修炼成道,皆自静定之功,庶得道功克就,神通自在。”通过耆山公的开示,静坐对修道的重要性更是发露无遗。

  张宇初天师还明确指出:“坐圜守静,为入道之本。盖太上立教度人,正为超脱幻化,了悟生死。若非究竟本来,了达性命,则何所谓学道之士也。”。

  不过,在道门中人看来,静坐之要在制欲。关于常人对静坐形式的固执,王重阳真人曾在《重阳立教十五论》中区分了真打坐与假打坐。他说:“凡打坐者,非言形体端然、瞑目合眼,此是假坐也。

  真坐者,须要十二时辰住行坐卧一切动静中间,心如泰山,不动不摇,把断四门眼、耳、口、鼻,不令外景入内,但有丝毫动静思念,即不名静坐。”重阳真人把执守“形体端然、瞑目合眼”的打坐视为“假坐”。

  在他看来,单纯固守静坐的形式,可能会遗漏“以道制欲”的静坐宗趣。“真坐”并不拘形式,而是贯穿在“住行坐卧”等日常生活的各个环节之中的,关键在“把断四门眼耳口鼻,不令外景入内”,也就是要“以道制欲”。因为外在五色五音五味会使人目盲耳聋,只有践行“以道制欲”的静坐要旨,才能实现“心如泰山,不动不摇”的境界,并进而契入真道。

  王常月真人更是提出“先死妄心后入圜,先了爱缘后打坐”的修道法门,就是有鉴于后世的人执迷于入圜打坐,而忽略了“以道制欲”的静坐旨归。

  他曾经要求守戒弟子:“自今日起,须将平日所迷的铅汞龙虎,阴阳烧炼,种种譬喻,悉皆收起。唯从清净法门,死妄心,息邪念,平平稳稳,从中道大路上行。”在王常月真人看来,人若不能以道制欲,舍妄归真,就不能入定生慧。

  因此,不了爱缘即入圜静坐,其实是空坐蒲团,盲修瞎练。他谆谆告诫后学:“若不先死妄心,安神定气,如何能够大静?不能常清常静,如何能够入定?不能入定,如何能够生慧?”

  透过诸位祖师的教诲,我们可以真切地领会到:静心的关键在克制私欲、了断爱缘。若能“静心”,自然就能“归道”。归根复命其实正是私欲尽净、爱缘断除后的自然结果。

  制欲、断缘就需要辅助恰当的修道方法,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静坐。但是,我们一方面要修习恰当的修道方法,另一方面又不能被“法”所执,本末倒置,以至于“执法成病”,反倒忘却了“以道制欲”的初心。

  在修道过程中,如果说“静心以归道”是归根复命的工夫,那么“真心以会道”则是自心本体的妙用。真心来自真清真静,真心可造真性真灵,道门宗祖亦将“真心”称为真意。

  黄元吉先生说:“真意者,炼丹之要。然真意不得真正元神,则真意从何而始?惟于玄关窍开之初,认取这超脱幻化,了悟生死。若非究竟本来,了达性命,则何所谓学道之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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