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狠心的丫头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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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绛墨听到这样的话,只感觉一阵阴风吹进了她的身上,旋即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还有什么比亲眼看见自己的尸身更让人感受到怪异的。

  桓蘅的声音很淡,却是那样的薄凉,“既然是皇上的旨意,照做就是。”

  听到这样回答的桓怏一下子如同疯了一般,嘶吼道,“你敢,你们谁也被碰她的棺椁一下,我便杀了他。”

  回禀的侍卫见桓怏如此的形状,自然也怕得罪了他,便忙说道,“依属下之见,那青小姐死后还是先帝下旨厚葬的,想来青家的事情与她还无干系,不如……”

  寒风卷起残叶,打到他的身上,桓蘅有片刻的沉静,只说了一个字,“挖”。

  有一刹那的死寂,随即是桓怏那充满怒气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你不是喜欢她的,不惜为了她如今尚未娶妻吗?”

  桓蘅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此时听到吩咐的护卫拿着锄镐推倒这块空地上唯一的墓碑。

  绛墨站在那里,袖中的手死死的攥着,指尖嵌入了肌肤中,亦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而桓怏在墓碑被推到的一刹那,他已经被夺走了最后的一丝理智,他怒发如狂,反手将束缚着他的两个侍卫推到了数丈远的地方。

  两个高大的侍卫,跌得连鼻子里都灌满了鲜血,挣扎着竟早已站不起来了。

  桓怏此时已经往那墓碑处冲了过去,不知从何处夺来了一把剑,逢人就砍,众人躲闪不及,慌乱间不知谁的盔甲被砍破了,或是谁的脸被划伤了。

  “滚,都给本少爷滚开。”桓怏满身的鲜血,死死的抱着青鸢的墓碑,似乎想要将其扶起来,但依旧是徒劳无功。

  只是他现在的模样,竟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凶煞恶鬼,谁也不敢靠近。

  绛墨却不由自主的往身边的桓蘅脸上看去,却见他往日如春风的脸上,多了一丝的寒芒。

  他冲着侍卫们使了一个眼色,很快就有人领会其意,偷偷的走到了桓怏的身后,趁其不备,猛地夺下了他手里的剑。

  很快又有几个侍卫跑过来,抓住桓怏的胳膊,让他再次无法动弹。

  其中一个侍卫为了抓他竟踩到了青鸢的墓碑,桓怏一脚飞出,将他狠狠的踹倒了。

  绛墨看着桓蘅往那里走过去了,她也慢慢的跟上,侍卫们不知她的身份,但见他和桓怏一起来的,便也没有阻拦他,只放她进去了。

  此时桓怏身上的力气已经耗尽了,跌坐在地上,任由侍卫们扯着他的肩膀,他听到了动静,慢慢的抬起头来,“二叔,求你了,不要打扰她,她已经够可怜了。”

  这还是绛墨第一次听见桓怏这样恭恭敬敬的叫那个人二叔,竟是为了给她求情。

  桓蘅开口,却是淡然,“皇命不可违。”

  那些侍卫连身上的伤口也来不及包扎,只赶紧开挖,那棺椁埋得很深,又是一阵土沫横飞,铁锹锄镐之声震耳欲聋。

  绛墨却慢慢的看向了摆放着的那几具白骨上,她已经分不出究竟是她的哪一位亲人了,但从他们的衣衫中,她还是猜了出来。

  第一具是厨房的李婶子,她的衣袖上喜欢缝一块粗布,生怕炒菜的时候弄脏了衣衫,她是跟着她的父亲一起进京的,那些江南的糕点她没有不会的。

  那时候绛墨总是拿着甜滋滋的糕点,分一半给桓蘅,两个人坐在府邸的廊桥上,一边捧着卷册,一边细细的吃着。

  李婶子去各处送糕点的时候,总是捡几块给他们两个,热乎乎的拿在手里,香甜的让她都快流出哈喇子了。

  每次她见了他们两个,竟如同年画上画着的人物一般,总是不厌其烦的打趣,“既然桓少爷这样的喜欢我家的糕点,不如过来做童养媳如何?”

  而那些顽笑的话不过像是昨日才说过的,那样的清晰,而那样鲜活的一个人,竟成了一推白骨。

  而李婶身边的那小孩子,就是她的小儿子了,在绛墨的记忆里,那孩子眼睛很大,扯着青鸢看他新养的蛐蛐。

  他的嘴巴张的很大,即便是白骨依旧能想象到被杀时候的惊恐和绝望。那些人是何等的残忍,竟连一个年幼无辜的孩子都能痛下杀手。

  绛墨顺着那白骨慢慢的走着,每一步都极为艰难,脚下竟好像生出了无数的荆棘,刺入她的四肢百骸。

  她慢慢的停下了,这具骸骨的主人是他父亲的小妾周姨娘的,因为绛墨看见了她赃物不堪的袖口上绣着的那朵海棠花。

  那周姨娘温柔和顺,青鸢很喜欢去她的屋子里玩,她总是轻声慢语的跟她说她家乡的趣事,喜欢替青鸢梳各种各样的发髻,她如今还记得周姨娘玉葱一样的手指从她的青丝中穿过时候的感觉。

  不过她的母亲却不喜欢周姨娘,每次因为小事训斥周姨娘的时候,那周姨娘只是畏畏缩缩,红着眼圈,不敢反驳一句。

  那时候她忍不住的替周姨娘求情,说周姨娘的种种好处。

  母亲总是摸着她的头,满脸的愁容,“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以后等嫁给了桓蘅纳了妾,只怕你管束不了她们,你将来得吃亏。”

  青鸢不由得脸颊绯红,但眼中却灿若星辰,“桓哥哥答应过我,以后只娶我一个人,绝不纳妾的。”

  母亲听着这些话才长长的叹了口气,“阿蘅那孩子是聪慧,但心思却很深,总觉得让人看不懂,你与他定了亲,亦不知是福是祸。”

  绛墨的眼泪眼看就要掉下来了,竟被她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因为她此时已经认出可周姨娘身边的骸骨,正是她的母亲的。

  她的母亲喜欢穿深色的衣衫,又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气度非凡。

  绛墨的脚下如悬着千金的秤砣,一步步的走的艰难,直到走到最后一个骸骨的时候,她几乎要跪地痛哭。

  这是她父亲的,她一眼便认出了那骸骨头上带着的乌纱帽,以及那穿在那骸骨脖颈上的满是锈迹的铁箭。

  那便是桓蘅射杀她父亲的那支箭,她的指尖骤然扣紧,竭力压制着心底的怒火。

  她清楚的看见了那箭头,即便是锈迹斑斑,但依旧能看出那刻着的桓字。

  绛墨的目光却看向了桓蘅,那里面却是无尽的杀意,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等,总有让他付出代价的时候,现在还不到时机。

  此时绛墨慢慢的走到了桓蘅的身边,而他也恰巧将头转了过来,一双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她许久,才淡淡的道,“眼睛为何红成这般?”

  绛墨随即露出一丝毫不在意的笑,“这里风沙太大,许是眯了眼睛。”

  而就在这时,侍卫高声的说,“御史大人,棺椁挖出来了。”

  桓怏脸色惨白,也知道自己今天什么也阻止不了。只是在看见青鸢棺椁的那一刹那,瞳孔猛地收缩。

  很快几个侍卫便将棺椁给打开,绛墨猛心里如针凿穿过,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的往那棺椁里看去。

  依旧是快化成白骨的尸体,只是那身上的衣衫她却认出来了。

  她恍惚记得自己上辈子的最后的一个清晨,她去给母亲请安,母亲便让她看给她做的衣衫,只说是她及笄的时候穿的,因为怕丫鬟们绣不好,是母亲一针一线的绣的。

  那是最上等的烟罗,即便在底下埋葬了七年,依旧完好无损,连上面绣着的桃花瓣亦瞧得清清楚楚。

  绛墨记得,那天母亲将衣衫比给她瞧,她忍不住咋舌,“这也太华丽了些罢。”

  母亲笑的却格外的温柔,“除了我家鸢儿,谁也配不上桃花,这世间在也找不到如我女儿一般娇艳明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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