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解脱第1/2段
冬季入了夜深,风声像是更大了些。
外面的院落里种着许多树木,当叶子全部脱落之后就只剩下了低矮的枝干,月光将那些纠.缠的暗影无限拉长,夜色里仿佛藏着魑魅魍魉的邪祟,正要顺着时空的缝隙钻出来。
“舞衣......舞衣。”
柳南生的嘴唇上下碰了碰,半晌才挤出一句干瘪的叹息。
“哎,这些都是注定的事情啊,曾经我们犯了忌讳,终究会为此付出代价。你们两个来的也是正好,刚巧赶上这样的时候,到底是解脱还是报应,也都干净了。”
“柳叔,您也别这么悲观,且不说我听不懂你在感慨什么,就是彼此心知肚明,也要想办法解决问题嘛。路是人走出来的,到底是解脱还是报应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解决。”
柳慕的声线低沉而好听,话语尾音在安静的室内回响。
顾期看着这个极年轻的男人眼底一闪而逝的锐色,那惯来张扬的眉梢微微沉下来,定定地看着对面的老人,将他所有细微的神色变化都尽数收于眼底。柳慕不紧不慢地布局,再若无其事地收网,每句话都像是一句漫不经心的玩笑话。
可是事实上,他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
直到这时候顾期才忽然意识到,柳慕身上那种极为冲突的气质有多么鲜明,玩世不恭是掩饰,醉生梦死是假象,他其实是个活得极为清醒的人,甚至清醒到了近乎于执拗的程度,所以才会不向任何人或事妥协。
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柳慕分明知道很多事情有更完美的解决办法,那些可以称之为制胜法则的人生经验,还有旁人的忠言逆耳或是好心规劝,他都听了太多太多。但是柳慕不想去尝试,只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处理,大有几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意思。
他得到的太多,想要的太少,就像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那些可以激起他兴趣的东西都轻而易举就可以到手,他反倒觉得很没有兴趣,甚至懒得再动更多的心思了。
但是在某些特定时候,柳慕会拿出几分难得一见的认真。
那是被掩藏起来的宝剑骤然出鞘时释放的锋芒,长时间收敛着的寒光足以让旁人惊艳,会让人忽然意识到这柄一度蒙尘的宝剑即便平素再如何不起眼,即使剑鞘外沾满了污浊与泥沙,甚至遍布着金属斑驳的锈迹,但它确确实实是一柄难得一见的神兵。
这种剧烈的反差,不亚于柳慕给顾期带来的刺激。
在此之前,她确实没有意识到柳慕居然是个能给人安全感的人。可是这一路以来,柳慕的处理方式都显得成熟而游刃,即便是顾期最开始抱着怀疑,现如今也不由得进入柳大少的节奏,将解决问题的希望寄托于他的身上。
饶是理智如顾期都不由得发出如此感慨,更何况是原本就闭塞在柳镇这个偏远山村,鲜少跟人打交道的柳南生呢?
柳慕的言语留出了很大的余地,从最初的引人遐想,渐渐变成不断施压的步步紧逼,不断地强调着自己的主动权,在极度的惶惶不安之中,柳南生不得不给出让步。当心理临界值到了一定程度,柳大少提出的解决方式再如何虚无缥缈,都成为整件事情唯一的转机。
这已经由不得柳南生不去相信了。
柳南生身为村长,本就是承受着比普通村民们更大的压力,很多时候最让人难受的不是无能为力,也不是灾难临头。
而是,未知。
那些有关于巫族的传承和神庙之中进行的祭祀,柳南生仅仅只是一知半解,他不知道问题的症结出现在哪里,却又不是完全被蒙在鼓里,所以才在反复的恐惧之中饱受折磨。
柳南生心里清楚,柳镇即将面临的灾难有多可怕,或许整个镇子上的居民都会因此而覆灭。但这就像是诅咒中既定好的剧情,每个人都囿于宿命之中,无知的人正在末日的尽头欢歌笑语,先知却预见了最终的结果却只能屈服于命运,说穿了,其实谁都无法逃脱。
所以,柳南生只能死守着关于柳镇的秘密。
这些年头的反复折磨里,时间一点点推移,他已经快要熬不下去了。
最初见到柳慕和顾期这两位不速之客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人赶走,多一句话都不想跟他们说。可是在这一进一退的语言艺术之间,柳南生居然对两位异乡人彻底放下心理防线,此刻也只能选择跟柳慕开诚布公了。
“小伙子,既然话说到了这种程度,我干脆把柳镇的情大的压力,很多时候最让人难受的不是无能为力,也不是灾难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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