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此情,诚待可追忆第2/3段
吉曲河面的冷风吹来。我硬了硬心肠,冷声道:“你我萍水相逢,为何要拼了命救我?所为者何?”
少年一愣,伸出来的手僵了僵。他明显局促起来,涨红了脸。
我有些于心不忍,语气缓了缓:“我叫仓琼,你呢?”
少年扭捏着低下头,模样与昨日的勇猛之态大不相同。他声细如蚊地道:“我叫弃迭。你虽不认识我,但是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了。那时你同你的家人,参加赛马节。我远远地看见了你。你骑术精湛,在高大的骏马之上,上下翻飞。一身火红衣裙,就如同盛开的格桑梅朵。从那以后,我,我,我便再也忘不了你。”
这最后几句,弃迭几乎是喃喃自语。
我也是一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弃迭抬起头,颇认真地道:“我虽知你尼雅氏灭门之祸,但也无力相助。只能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我不由得心中一热。
他赤子之心,我却还百般猜疑。
只听弃迭继续说道:“如今你孤苦无依。如果你信得过我,就随我去一处安全之地。那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离逻些城颇远。那些加害你之人,定是找不到的。”
我心中一动。失去了家族的庇护,此时此刻的我,是多么需要,一个稳定安全的环境,一个可靠坚强的依托。
我抬眼望了望弃迭。
弃迭的面容明朗,目光清澈,眼神中难掩热烈和执着。
晨风吹来,浓雾渐薄。他的身形容貌,愈发清晰,仿佛要刻在我脑中一般。
那一刻,我差点就脱口而出,此生愿随他远去,了却恩仇。
但是,我的脑中,除了他,还有痛。
那些带血的长刀,冰冷的亲人。
我只觉得头痛欲裂,只能闭上眼睛,面露痛苦之色。
弃迭一惊,急切问道:“仓琼,你是怎么了?难道,你不愿,随我而去吗?”
“我不愿。”我突然抬起头,望着弃迭的眼睛,艰难地道:“我,大仇未报。断不能随你而去。”
弃迭惊讶道:“但是,你只有孤身一人,怎么报仇呢?”
他的脸色,随即阴暗下来,有些痛苦地道:“还是,你,根本对我无意,才不愿随我而去。”
我拉起他的手,认真地说:“你情深义重,我心中感念。但家族恩义,我也不能舍弃。你且等我五年。如果五年后,我尚不能报仇,我便去寻你。从此忘却前尘。”
弃迭一愣,随即大喜。他欢腾地原地转了数圈,才自觉失态。他强忍住内心喜悦,慌手慌脚地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白玉牌。
白玉细腻无暇,是一块顶级的和氏玉璧。玉上雕刻梵文,气势不凡。
他又笨手笨脚地将白玉牌系在我的脖子上,并念叨着:“这块玉牌,随我多年,保我平安。今日就让它随你去。危急的时候,你就将它拿出来,定能助你化险为夷。”
我心中感动,却装出不以为然的神情道:“一块玉而已,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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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这块白玉,的确是神奇之物。
之后的数年,我每每看到它,便觉心中温暖。
如同寒夜中的火光。
给我痛苦的岁月,一丝慰藉。
接下来的五年,我确实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这种痛苦,是一种内心的煎熬。
我终于明白,为何弃迭听到我的五年承诺之时,会如此欢欣鼓舞。
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我一个弱质女子,能手刃仇人。
他只是给我五年的时间,让我忘却前尘。
其实,没有任何人相信,我能报仇。
包括我的师父。
我的师父巴丹是一位格策玛[27],在吐蕃密宗佛教中,地位尊崇。
师父与我父亲相识。因此,从我六岁开始,便跟随师父学习。
但是师父只传授了我简单的佛理,和音律。
她说我是贵族小姐,因此只能传授我修身养性之道。
但现在,我生逢巨变。我已不再是富家千金,而是落地原地转了数圈,才自觉失态。他强忍住内心喜悦,慌手慌脚地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白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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