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四)第2/2段
仲文一双眼睁得更大:“我小?你不过也就四万来岁吧!我可比你大多了!今日说这些话全是为了我家君上,姑娘你好好想一想做个好决定吧。”说完,仲文转身便走了。辛梓翎跨出去的半条腿又收了回来,关上门在屋内呆想了半天。是走是留地分析了好久也没有个结果。
若是留,仲文说得一点也没错,她本就不应该留下来。但是若她走了,赤骞熙那头她是不是也要给个什么交待,那她又该如何交待?现在赤天翰难得过问她的事了,若要偷偷溜走,她想也可成事。
她叹了口气,要走,她又往哪里走呢?回栖木林?她留给木鼎桦的信中是说:她要去办一件于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事,若成了,她便回来,若不成,希望他记得她。他看了信就连意思一下来找她也没有。她现在回去,他会不会问上一句“又是你”呢?
再叹了一口气,要不然她就自己去那玉魄之眼,一跳倒是一了百了。可是异界中的那一处凡世过得太快,于她们这里而言不过是朝生暮死,那处早已不是她曾经待过的那个异界了。曾在那处,她也落得了个人人想杀的命运。也许那个被自己和凤灵珠寄生的女孩子本可以长命百岁,有一个完整的人生,一个爱她的人,一群可爱的孩子。却因着成了温养她元神的罐子而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也许自己真的是个不祥的人……
她继而又叹了一口气,也许她应该听她娘亲的话去耀絮丘,去找她那位从未谋面的外祖母。她既不能放下又没有能力,那么就寻着以后她羽翼丰满再去寻她父亲和那个死命掐住她往她嘴里放药的白珍菡。
进寝房拿了一颗宝石,看了看又摇了摇头。眼下手里的东西全都是赤骞熙送的,拿出去用了,好像又多欠他些人情。可是她并不知道耀絮丘在哪里,若出去的话她会找好久好久也说不一定,那时若到了要用钱财之处,她如何是好?
天色迟暮时辛梓翎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她门口站定后便没有离开。她想了便刻,走过去将房门打开,门口处站着几日不见的赤骞熙,看起来有些憔悴。
他眼神有些忧郁地看着她,一时没有话语。辛梓翎微仰着头,看他将那缀满点点繁星的深蓝色天幕挡住了一大片,白色的月牙自他身后微微露出了一个角。清风拨弄着门外的龙鳞树,唯听得这静夜中树叶沙沙作响。后院的溪边种了好些蕃结榆,这几日开满了紫色的小花,那浓烈的花香顺着这风四下里飘,引得辛梓翎打了一个喷嚏。
赤骞熙将入夜披在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把辛梓翎裹住,再将她顺入屋内微微闭了门。
他背对着她,轻声道:“这几日你也没有来找过我,其实想来我也许是想得太多了,有些事,知不知道也不着紧。如果你不想说便就不说罢。”顿了顿,他转过身来,手里握着一个紫檀木雕花的精制小盒子。徐徐行自她身边,她便瞧着自这打开的盒子内放着一支簪子。那簪子以黄金做底,中间镶了层层叠叠如水波积叠般火红的龙鳞。他将那支簪子拿出来,轻轻地别在她的发际间:“其实我大约知道你是谁,但火凤已隐世多年了,并未闻得这万年间族里新添了谁。而那日见着你的原身,羽翅尾翎多有青莲色,所以我也不太确定。”
他看着她的眼睛又道:“我用了我尾末上的几片鳞甲制成这簪子,常瞧着你别个白玉簪子,但我觉着这支簪子更加衬你。”
辛梓翎眼中有些潮,龙鳞生生地拔下会有多痛她不是不知,这些天他原是做这个去了。
赤骞熙又将他新缀于腰间的一块玉佩给她看。那玉佩晶莹剔透,做镂空雕饰,中间也镶了件物什,一片赤红色的凤翎。
“这个是我苏醒那日见着于你身上掉下来的,这样可好看。”他问完,看着她,又将那发簪正了正。
辛梓翎觉着眼睛一酸,本能地转过头去。这个人怎么这么傻?自己能给他些什么啊?
“怎么就哭了,你可真好哄。”他伸手将她的脸轻轻扳过来,另一只手就去擦她脸上的泪。
能被一个人这么温柔真心地对待确实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在她记忆里,只有她娘亲是这么为着她的。她有点想靠在他怀里,但她不能,不能因为这时的感动而带给他更大的伤害。她不愿他因她而受伤,是因为他对她如此地好吧。
不知何时,门被轻风带开,吹灭了于风中摇曳不定的烛火,屋中唯有透进的月光带来一些浅薄的光亮,于皎月的白光中拆射出龙鳞的点点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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