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家第2/2段
她捧着青黛的脸，青黛看见她并不算黑的眼瞳中那个小小的自己。头上包着纱布，脸色苍白。妇人心疼道：“那混账柳家，好好地一个孩子怎么就养成这样！”
“素鸾，带五小姐下去沐浴，洗好了就还送到我这，我与这孩子一块吃。彩鸢，吩咐厨房今日不必做素食了，做个肉糜，浇上鸡蛋，还有前个我说味道极好的点心卷和酱鸭煲也一并做了送来。”
素鸾要伺候她洗澡，她有些害羞不肯，素鸾亲昵地调笑着点了她的鼻子一下，便出去了。水里香喷喷的，像桂花的味道，旁边的小案上放了几件叠着整整齐齐的月白的衣服。她用手抚摸了一下上面的桂花刺绣，触摸到了极软的料子，像被烫了手一样，她猛地把手缩回去，把头埋进水里，咕咚地吐了一个泡泡。
午饭用的极为丰盛，钱氏一个劲的给她夹菜。本来吃的好好地，突然帘子一掀，进来一个漂亮的女娃娃，穿着八宝系腰裙，颈上明晃晃的挂着一个百岁银锁，嘴里气鼓鼓地嚷着：“娘今日怎么不等我散学就先吃了？”说到一半，看见平日里她的位子上坐了一个女孩儿。顿时没了声音，跺脚跑了出去。
钱氏叹道：“这孩子，还是这样。彩鸢，你出去看着点，别让她跑远了。”
彩鸢答应了一声就往外面跑，青黛有些惴惴不安，才刚来就惹姐妹不快。
“这是你四姐姐元宴，长你一岁。平日里被我宠坏了，无法无天的，倒是让你见笑了。”钱氏笑着对她说，“一会儿，吃好了。我领你去见见你其他兄妹，他们是个温顺人，不像元宴。”
吃了饭，便领青黛到别院去见见几个兄弟姐妹。住在赋月楼的庶女许昭月，她和沈姨娘住在一块儿，见了青黛，也只淡淡问好，沈姨娘倒是老江湖似的热络地包了好些糖饼糕点给她。沈姨娘是典型的江南美人，寡眉淡眼，肤白胜雪，因是做姨娘的，打扮也十分素静，穿着一袭鸭软青色的衣裳。她不像钱氏长得那般大气，十分娴静的模样，连说出来的话都香香软软的。
按钱氏当时那跋扈的性子，不可能会让沈姨娘进府的。只是机缘，钱氏当年小产了。大夫说是个男孩，她养了几月，名字都依老爷取好了，还让人收拾出一个院子，可黄粱一梦，跌了一跤。
那时她没了孩子，终日以泪洗面。疏忽了忠毅伯那头，待她养好了，沈氏也泪眼婆娑地进来了，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哭诉着有了身孕，要给钱氏敬茶。钱氏差点没被刺激地差点再昏过去，咬着牙喝了敬酒，我没儿子了，你倒是有了！梁子也就结下了。沈姨娘生产时，钱氏没少给她下绊子，导致她差点难产。可最终是生下来了，一对双胞胎。
也不知是钱氏下绊子的缘故，还是许昭月在肚子里抢了养料的缘故，二子许明语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用药罐子养到今日。这倒是让愤愤不平的钱氏找到了安慰，她的嫡长子许解言，可是生龙活虎，健康平安的很。
然后是染香阁的香姨娘与她的六丫头许锦绣。香姨娘本来是钱氏的人，她倒是姿色平平，但眉眼间有一副楚楚动人的情愫。当年沈姨娘有了孩子，忠毅伯就老往赋月楼跑，钱氏又是急又是气，便瞄到了自己的陪嫁丫头香鹊。把她升了姨娘，这才稍稍把忠毅伯的心往她这拽拽。
香姨并不能像沈姨娘那么得宠，所以吃穿用度也是简单的很，见她来了，没什么东西能给青黛吃，咬咬牙从柜子里摸出一个“玉堂富贵”的小银裸子给她。青黛慌忙摆手说不要，香姨坚持一定要给，见青黛收下，便像扬眉吐气般的把腰杆都挺直了些。
最后是男院，穿过一个小花园，绕了近路就能看见院内种着高大的银杏，秋日里，金黄一片，落满了院前。就连在远处看，乌黑的瓦上也落上了美丽的银杏叶。
钱氏笑道：“你瞧瞧，你大哥哥又偷懒了，院里都是树叶子也不着人打扫。”但她的语气里并无半分不悦，反而有一种藏不住的自豪。
青黛看见拱门上苍劲的大字——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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