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活出丧贝勒逃命劫 承严旨廉王遭抄检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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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三爷。”王保儿口中答应,却不行动,一哈腰问道,“我们爷还叫了一班戏,点的《混元盒》,请爷示下,撤不撤?”

  “当然撤!”

  “是,三爷。”王保儿头也不抬,又问道,“几位老王妃,连诚亲王太妃娘娘、庄亲王福晋、怡亲王侧福晋,都说要来看戏的,请爷的示——”

  弘时歪着头想想,底气已经不足,说道:“你派人知会各处娘娘、福晋、宫眷,戏改到明日唱,请她们明日再来!”

  “是,三爷。”王保儿仍是老一套,再问道,“这府里爷也知道,前后院养着上千笼鸟。既然戏改到明日晚来,挪移怕不方便——有的鸟脾气太大,不好侍候——奴才叫后院退休了的老刘头照料一天,可使得?他是老行家了。”

  至此,允祉允禄全然明白弘时已经上当,听见“有的鸟脾气太大”,两个人都几乎笑出声来。弘时虽觉不对头,但王保儿说得一本诚挚有礼,他一时还醒悟不过来,不耐烦地说道:“这是些小事,你裁度着就办了——”

  “这不是小事,鸟是我们爷的命根子!”王保儿认真地说着,仍是头也不抬,“奴才还得请示,给鸟配食的是四福晋太太,前头配好了够一天嚼吃的,城东三舅老爷昨儿来说四福晋太太的老太太和姑太太,姨太太都去了三舅家,接了四福晋太太家去,鸟食仓库钥匙还在她那里。奴才派人接四福晋回来,还是把钥匙要回来?”

  “这都是你家琐碎家务,我为什么要管?”

  “回三爷话,奴才不晓得!”

  “你!”弘时此时才意识到已经堕入这个油头滑脑的家伙奸计中,一下子脸涨得血红,“啪”地按着椅把手站起身来,已是气得浑身乱颤:“你竟敢戏弄主子!谁教给你这样跟主子讲话的?”王保儿恭谨地抬了一下身子,又伏得更深,说道:“三爷千万别生气。话赶话的说到这里,奴才岂敢有轻慢主子的心?其实奴才也晓得,爷最后这一问该磕头谢罪的。不过五爷家法不许磕头敷衍,只许明白回话,爷才误会了的……”

  允祉允禄这才知道弘昼有这个乖戾家风,不禁相视一笑。弘昼直见哥哥气得赤红暴脸,才喝退了王保儿,对允祉允禄说道:“二位叔叔,三哥,王保儿又皮又倔,前生乃是一头驴,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今天实在对不住,因为贾士芳贾神仙替我推数,十天里头不许出门一步,不然就有血光之灾,今儿是最后一日。这事你们甭犯愁,被抄的三家,你们刚好三个人。这事我今早也写了密折禀奏了皇上。你们要耐烦等,那就明天;要等不得呢,只管就去办差,我该得个什么不是,那也是命中注定。实在得罪了,办差事小,性命事大,是啵三哥?”

  “从来奉旨办差急如星火。”弘时脸气得趣青,他一向以为弘昼和自己一样对红得发紫的宝亲王不满,所以长时间不交结人不办差,优游自娱。今日见着了这个乃弟,竟是一块撕不烂嚼不动的牛皮糖,因冷笑一声,“你自己相信牛鼻子老道胡说八道,乌烟瘴气装死人,还要攀上别人!三伯伯十六叔,在这耽误的时辰不小了,咱们分头赶紧办差去!”弘昼却是不温不火,一丝也不缺了礼貌,一个长揖拜下去,亲自从他们到仪门里,就门洞里大声喝令:“罗铸康,你们几个有职分的奴才,替你主子送送三爷和两位王爷——别过了,明儿见!”

  在十几个浑身重孝嬉皮笑脸的官员簇拥下,三个人各自上轿。弘时是一肚皮的窝囊气,阴着脸,甩帘进了轿,命人:“往南,出老齐化门到朝阳门码头!”允禄一头担心弘昼任性获咎,一头也抱怨白误了时辰,一边上轿,口中道:“三哥,咱们往北,少绕点道儿吧?”允祉却想着弘昼的种种乖僻怪诞举动和几个官员龇牙儿三分哭七分笑的滑稽模样,强忍着上了轿,轿帘一放下便笑不可遏,只憋着不肯放声儿。听那鼓吹时,已经又响起来,却是一曲怪腔怪调的《小放牛》。

  弘时盛气上轿,起了不到一箭之地却已心平气和。弘昼这么作,焉知不是向自己表明,永远不觊觎这个帝位,站干岸看河涨,稳稳当当一个亲王位置是跑不了的。要是自己也处在这个位置,或许也是这模样呢!想想八叔落到如今下场,他自己也觉胆寒。但他先前乘年、隆倒台,把二人手下的党羽收到门下的着实不少。弘历表面上看宽仁大度,似乎只知道顺从雍正意旨拼命办差,其实背后传话过来,弘历已对自己十分戒惧,曾向雍正说过“三哥收门人太滥,皇阿哥金尊玉贵,春华茂德,不宜结交外臣太多”。张廷璐科场一案,弘时也找过几个当事人询问,明明是已经疑到自己做手脚,却不见他当面只言片语的规戒,甚至连雍正面前也讳莫如深——这都是什么意思?留一手,到对证时和盘托出么?他转念又一想,弘历虽然封了亲王,三兄弟中地位最尊,但雍正似乎也颇有不满处,有一次在韵松轩议论调补外官进军机处,说起田文镜,弘历说田文镜急功近利,不是王臣气象。一个读书圣人门生,应该以学问立品,不然办事就是缘木求鱼,儿臣很不取他两条:一条乱报祥瑞,一条急于事功。雍正当面抢白:“当今之世,说空话不办实事蔚成风气了。你得好好下去看看,官是什么样子,大业户怎么说,小业户又是什么境遇,学问不单在你读的几本书上!”——这次由自己坐镇北京,弘历出京办差,看来雍正未必没有别的深意。要错过这样的机会,那才真是天字第一号傻瓜呢!……弘时正在胡思乱想,大轿已经稳稳落下。隔轿窗看,运河北岸巍峨壮观的廉亲王府赫然在目,弘时收脸涨得血红,“啪”地按着椅把手站起身来,已是气得浑身乱颤:“你竟敢戏弄主子!谁教给你这样跟主子讲话的?”王保儿恭谨地抬了一下身子,又伏得更深,说道:“三爷千万别生气。话赶话的说到这里,奴才岂敢有轻慢主子的心?其实奴才也晓得,爷最后这一问该磕头谢罪的。不过五爷家法不许磕头敷衍,只许明白回话,爷才误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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