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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夫顺一怔:“处理猫?你们作怪,处理我是不是?老甘,真反了你了!”
甘书记仍是不怕:“计书记,不说了,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活法,咱就理解万岁吧!真逮着我偷油,你肯定饶不了我,我说啥也没用;逮不着呢,你气也没辙!走,走,走,吃饭去,一边吃,我们一边汇报!”
喝着县产名酒“一块八”,此酒一元八角钱一瓶,听着老甘号称“汇报”的牢骚怪话,计夫顺情绪十分低落:这穷地方的乡镇一把手真他妈没法干,再干下去,没准哪天就得到纪委报到。都是国家干部,活法还就有天壤之别。早几年在县委组织部,那过的什么日子?下面的干部们哪个见了不恭恭敬敬?什么时候喝过这种“一块八”呀?现在过的又是什么日子?知法犯法,不犯还不行。就是为了自己别再违纪犯法,也得厚着脸皮操作一下了,看看能调到哪个好一点的乡镇去不。县里某个局也成,只要是一把手。
心情不好,这酒喝得就无趣,计夫顺真想借着酒意好好发泄一通,可看看桌上就两个小动物——而且是已经偷了油的小动物,觉得发泄对象不对,便把许多已涌到嘴边的话又伴着“一块八”咽了回去。
一瓶酒很快见了底,甘书记又上了一瓶:“计书记,下面怎么喝?”
计夫顺沉着脸,摆摆手:“喝什么喝?一瓶够了,上饭,上饭!”
正要吃饭,文书小段气喘吁吁跑来了,见了计夫顺便说:“计书记,快走,快走,钱市长、花县长突然来了,带了四五台车,一大帮人,都阴着脸,不知有什么大事!”
计夫顺事先并没接到市里、县里的通知,不知道市长钱凡兴和副县长花建设来干什么,抓起一只热馍,起身就走。临走前,看看老甘,又看看老聂,顺手一挥,满脸沉重地诈道:“老甘,老聂,你们就给我好好造吧!啊?继续造!看看,连市长、县长都被你们惊动了,什么叫基本国策,什么叫一票否决,你们马上就会知道的!我看你们的花招还能玩下去吧!”
这下子,老甘和老聂都害怕了。
老聂没等计夫顺的话落音,便急急忙忙坦白道:“计书记,我……我们错了,错大发了!那……那一万六的超生罚款我们退,今……今天就退!”
老甘也苦着脸讨饶说:“计书记,您就原谅我们这一回吧!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发现五槐他媳妇超生时,她娃儿已经生下了。我们一想,咱河塘村是多年计划生育的先进单位,就犯了一回弄虚作假的错误……”
计夫顺可没想到,这一诈竟意外地诈出了一万六,心里兴奋着,脸上却点滴不露,似乎一切早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学着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里的捷尔任斯基,严厉地盯着老甘道:“甘同生,你这是犯了弄虚作假的错误!你还是计划生育的先进单位?看着我的眼睛!你们是他妈的屡屡犯法!甘同生,你现在不硬了吧?不要处理猫了吧?马上把那一万六给我交到吴主任那去,你们给我听候组织处理!”
说罢,带着一身酒气,大口小口地咬着热馍,很昂然地走了。
车往镇上开时,计夫顺心里就盘算开了:意外地收获了一万六,有些该办的事就得办了。免费****,再管一顿萝卜烧肉属明显的阴谋,不予考虑。农中七十多名教师每家发四袋面粉,可以考虑了。虽说这事也有刘全友使的小坏,教师们的困难是客观存在的,算缓解一下无米之炊吧!四七二十八,就是二百八十袋左右,一万五就下去了。余下一千得办两件事:看望离休的老镇委书记,癌症啊,没几天活头了,得体现一下组织关怀,奔七百花吧!那三百赶快去买几面国旗,**和几个学校的国旗风吹雨淋,早就褪色了,上次花建设副县长看到就批评过了,你说你太平镇办公楼这么气派,却连买面国旗的钱都没有,谁信啊,再说,国家现在可是制定了《国旗法》哩!
车到镇**,一个馍也吃光了。在车里就整整衣领,对着倒车镜检查自己脸上的表情,努力驱散脸上的阴沉,装出些昂扬的笑容。办公条件这么好,前任镇党委书记,现任副县长花建设的政绩这么大,你敢不昂扬?!在镇**院里很昂扬地下了车,却发现院里空空荡荡,市长和那些人啊车啊都无了踪影。
计夫顺问在家的吴主任:“老吴,钱市长人呢?下去了?”
吴主任笑了:“哪里呀,计书记,钱市长是偶然路过咱太平镇,被一泡尿憋急了,到咱院里上了趟厕所,灌了瓶开水就走了。”
计夫顺带着满脸期望问:“吴主任,钱市长有什么具体指示么?”
吴主任想了想:“哦,对了,对了,有指示,钱市长夸咱**大楼建得气派!”
计夫顺的昂扬瞬即消失:“花县长不建这么气派的楼,咱也不会穷成这样!”
吴主任一怔,手向楼上指了指:“计书记,你小声点,花县长就在楼上,又带了兄弟市县一帮客人来参观了!”
计夫顺这才想起了副县长花建设,甩了吴主任,急急忙忙忙往楼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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