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桃李不言第1/2段
温折桑二人再次回到桃李学堂,恰赶上学子们课间玩耍。几个皮实的小儿推推搡搡趴在窗下张望,自以为藏得严实,实际早就被发现了。
谢贻寇见温折桑不介意,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到。曾夫子对二人笑了笑,顺手拿起戒尺拍在窗棂上,“胡闹甚么,今日教的内容都会背了?”
“不会不会,夫子息怒,我们这就去背书!”
小少年们嘻嘻笑笑的插科打诨,你推我我推你跑远了。
曾夫子收起严肃的神情,无奈道:“尽是些顽皮的小子,好在脑子灵光,念好了书,日后总有出头之时。”
他回身坐下,又说起卫老爷来,“大人说的老夫也料到了,卫老先生乃举人出身,他的学识县内无人不服,也是出了名的心高气傲。”
温折桑有些惊奇,“原来是位举人,如此说来,倒是我怠慢他了。”
但那位“举人”若值得敬重,又怎么会放任门房对她这县令冷言冷语?这一点着实让温折桑想不明白。她自认为来到清丰县后所做的一切都没参杂私心,与卫老爷的接触今日更是头一回——遑论连卫老爷面也没见着。
可看门房那反应,似乎卫老爷早就有了吩咐,所以他想也没想就开口撵人。
曾夫子摇头,给她解惑:“说起来啊,卫老先生也曾有过入仕之心,奈何祖上有一条族人不得入仕的规矩,只得就此作罢。后游历数年,回到这清丰县教书育人,也算德高望重。可后来,最先提出办富户学堂的是他,让县里几处学堂不得不关门的也是他。唉,利欲熏心,失了文人风骨啊。”
好在曾夫子对卫老爷还存了些敬重,没说出“晚节不保”之类的话来。
从这寥寥数语中,温折桑就已明白了卫老爷的求而不得和满心愤懑。难怪会毫不犹豫和王德交好——县太爷亲自请他做先生,多风光啊!
然而谢贻寇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他好奇道:“你一口一个老先生、老夫子,那卫老爷究竟多大年纪了?”
曾夫子道:“卫老先生已年过花甲。”
“嚯!人老心不老啊?”谢贻寇啧啧称奇,“王德要他教书他就教,怎么到大人这儿就要看他脸色了?”
温折桑和曾夫子默然不语。其实这道理很简单,王德在时,卫老爷是风光体面的富户夫子,人人尊敬。王德落马,富户办的学堂也紧跟着关门。这时,他便又只是个寻常的教书先生。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里,温折桑忍不住自嘲道:“难不成要我再办个富户学堂?罢了罢了,既然卫老爷志不在此,我又何必强人所难。”
清丰县这么大,总能找出教书先生来。
曾夫子想到了什么,眼皮子还没抬起来,又突然歇了心思,像是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但他忍得住,只闷头喝茶。
温折桑看了他一眼,隐约觉得他藏了什么心思。
这会儿气氛猛然怪异起来,谢贻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脑子还没转话就脱口而出了。“不是还有个方什么夫子?他不是说只要……”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不可抑制找到了曾夫子身上。
曾夫子默默坐正了身姿,宽大的袖子掩盖下是一双因紧张而有些发抖的手。谢贻寇看他这样子只觉得有趣,他坏心思地止了话,饶有兴趣看着曾夫子坐立不安。
终于,曾夫子耐不住心头猫抓似的好奇,“敢问大人,不知、不知方兄他是如何说的?”
他其实有些激动,温折桑和谢贻寇都看出来了。
温折桑把方宅门房的话如实相告,又说:“方夫子心中还是记挂桃李学堂的,他也放不下莘莘学子。只不过誓言已立,方夫子不好破誓,这才兜兜转转错过了回学堂的时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曾夫子喟叹两声,语气中不免有些不赞同,“他行事就是太鲁莽!当年他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不得不离开桃李学堂去给富户们教书,都是逼不得已的事,难不成他以为我还在怪他?这小子,同窗时就瞻前顾后思虑太多,如今快半百的人了,还不叫人省心!”
对于不了解的前尘就是,温折桑没妄下定论,“解铃还须系铃人,就是不知曾夫子愿不愿意与方夫子说上一说?”
曾夫子面色稍缓,手也不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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